“施琅一定会在涨潮时发起对厦门港的进攻,这时海水是由南向北流的,鼓浪屿这里的水速比其他地方还要快得多,逆流不利于我军布阵,更不利于我军追击。”农历初一的子、午时是厦门的落潮开始,卯时和酉时是涨潮的开始,以后每天顺延半个多时辰,今天是七月九日,变成卯时开始涨潮,鼓浪屿、厦门港的洋流从南向北越来越急,到午时停止,随着落潮又变成从北向南,明天这个起落时间还会再向后推迟半个时辰。
郑成功估计施琅会在黎明时分发起攻击,那时太阳在东面,若是明军迎击清军的话,太阳在清军背后,明军的前方,对明军显然会比较不利。
既然郑成功决定不前去拦截清军水师,那施琅显然可以长驱直入,早早就越过厦门岛南岸向鼓浪屿逼近,不幸的是,从辰时到未时,鼓浪屿周围的洋流都是对明军不利而对清军有利的从南向北。
“我军的攻击将在未时后发起,此时太阳也已经转到了西方,在我军的背后,从未时一直到落日,都会是我军杀贼的好时机。”郑成功平静地叙述着这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虽然延平郡王没有说,但所有的人都很明白,在未时之前,无论水文还是日光,都会对施琅有利。
“大王放心,末将一定奋勇杀贼,绝不让施贼靠近鼓浪屿。”周瑞挺直胸膛,慷慨激昂地对郑成功保证道。
陈尧策虽然没有说话,但也抿着嘴,重重地向郑成功点了点头。
“在未时之前,本藩不会给你们二人派出任何援兵。”郑成功轻叹了一声,为了争取胜利,有时他不得不付出一些牺牲,这次周瑞和陈尧策就是他必须要付出的代价。
“大王放心。”周瑞再次拍着胸脯,掷地有声地保证道:“施贼便是有三头六臂,也休想在末将前冲过。”
“本藩……”郑成功琢磨了一下,给二人下了最后的判决书:“只能给你们二十条战舰。”
“十条便足矣。”周瑞放声笑道:“大王未免也太看清末将了吧?”
“还是二十条吧。”一直不出声的陈尧策突然说了一句,他和周瑞一样,已经有了为全军牺牲的觉悟,从辰时到末时,整整三个时辰,他们要独自对抗泉州水师。不但众寡悬殊,而且日光对周瑞和陈尧策也非常不利,但他们却一定要坚持六个小时,才能保证明军主力不至于在时机还没成熟的时候仓促出战。陈尧策知道自己坚持得越久,就越能够给明军争取到大获全胜的机会,让明军的胜利变得更加轻松,伤亡也更小——只要牺牲不是没有代价的,陈尧策就愿意去付出,他还知道周瑞是想让兄弟们损失得少一些,但如果没能成功拖延住清军,那牺牲得再少也是毫无意义的。
周瑞闻言愣了一会儿,终于也点点头,对郑成功说道:“还是二十条吧。”
“好,你们挑选一些船只吧,然后报给本藩知晓。”
过了不到一个时辰,周瑞和陈尧策就赶来向郑成功报告,他们已经挑选了本部的精兵强将,组成了明日的阻击部队。
“把将士们都带来见本藩。”
四百名水手,还有精挑细选出来的一千船员辅兵,列阵于日光岩前,跟着他们的将领一起向郑成功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