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二十万两的土地吧,怪不得周培公变成疯狗了,换我也要和虎帅拼命了。”邓名一脸的无奈,他不明白李来亨怎么能把事情做的这么绝,周培公是武昌知府,他态度暧昧明显对明军会很有利的:“虎帅有没有听说过,绑匪都是好吃好喝地招待肉票,因为要是肉票死了,也就别想拿到一个子了。周培公在荆门的地就是我们手里的肉票,要是我们想一抄了之,那我们当初何必辛辛苦苦地替他买地呢?”
“提督说的是,可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李来亨脸上的惭愧之色一闪而逝,又被深深的恨意代替了:“周培公有多少斤两我也心中有数,他要是敢来找我的麻烦,我就拔了他的皮!”
“到底怎么回事?”邓名感觉李来亨和周培公的矛盾好像不止这一桩事。
“还不是为了免税,大年初一的时候,周培公在荆门的管家带这一堆东西来给我拜年,说了一堆好听的话,让我在他们周家的税上照顾、照顾。那个奸猾的管家话从来只说一半,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让我照顾多少,那时和周培公的关系又不错,我就答应了。”在邓名的要求下,李来亨把他和周培公的矛盾从头说起:“过了两个月,刘将军那边开始张榜,告诉缙绅们现在国难当头,税不能免了;我早就和刘将军说好了一同行动,也就张榜通报,所有的大地主都专门送去一份文告,周家是荆门的大地主,当然也有他家的一份。”
“你把正月答应的事忘了?”邓名叹了口气。
“怎么会?”李来亨越说越生气:“我当然没忘,就告诉周家他们的税我少收三成,荆门附近的好地差不多都是他周家的了,免三成就很多了。但是周家的管家给脸不要脸,又上门来闹,说我言而无信。我告诉他我根本不知道他新年送礼时的意思是要全免,后来他又说至少免七成,我不同意那个家伙还不肯走,死乞白赖一定要我免一半。我懒得和他罗嗦,就给他轰走了。”
“后来呢?”
“后来有功名的人到处找门路,给我的手下塞礼,让他们来和我说,说什么国难这么多年了,从来没有官府收过他们的税,就连鞑子那边都不找他们有钱,我们是大明朝廷,更不能要。周培公的管家上蹿下跳的,又搞串联,又拼命给我的人塞包,吵我的头都大了。哼,当年为什么民不聊生,就是因为不收他们这些有钱、有粮的人的税,再说他周培公是拿得鞑子的功名,又不是大明的,就是免谁家的税也轮不到他头上……”
当时好多缙绅都嚷嚷最多收一半,李来亨本来就对着帮士人有意见,现在看他们胆敢闹事,为了点钱财居然连自己的兵马都不怕了,哪里还咽得下那口气?周家的管家自以为家主和明军这边有交情,而且也确实路子比较熟,串联、行贿等小动作做的最多,李来亨在气头上就拿周家开刀,连周家都一个子不免。
再往后邓名也能猜出个大概,周培公心中不满,对重建清军变得特别上心,还在士人圈子里宣传闯营的暴虐,鼓吹只有清军收复失地才能还缙绅们一个公正。听到这些消息后,李来亨就报复性地没收了周家的土地,当初周家的土地都是通过李来亨买的,底细知道得清清楚楚,结果抄的叫一个彻底,连一亩地也没给周培公剩下。
“好,本来周培公还只是心痛收入减少,现在算是和我们不共戴天了。嗯,周培公手里有地契、有交易书,只要把荆门打回来,他还是能夺回土地的。”邓名沉思了一会儿,对李来亨说道:“虎帅消消气,我替周培公求个情,把他的土地还给他罢。”
“对这种疯狗,给他人情也是白给。”李来亨虽然也知道这是树敌,不过他并不是很怕周培公,更不愿意示弱丢面子:“而且还给周培公土地,他会认为我们怕了他,肯定会得寸进尺,又要求减免税赋了。”
“那么这样吧,我去说服周培公同意你收全额的税,如果他同意了,虎帅就给我一个面子,别没收他的土地了。”邓名知道闯营着帮或许是大将,但没有一个是政治家,都把面子看得比实际利益还重要。
李来亨想了想,如果这样也可以认为是周培公先服软求饶了,邓名的面子也不好不给,勉强同意了:“若是这疯狗真的如此识趣,那我看在提督的面子上,这次就不和他计较了,不过他的税是一分也不会少的。”
“一分不少!”邓名保证道。
与李来亨达成共识后,邓名向李来亨借了一些辅兵,然后继续沿江而下,通过岳州等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