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张煌言的回礼却显得有些草率,脸色明显有些不善。
“张尚书请。”郑成功在心里叹息一声,不过脸上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客气地请张煌言入内,到他的书房私下商议。
达素已经给杭州解围,张煌言无意和山东、河南绿营硬碰硬,而马逢知则是打不过。由于邓名的帮助,张煌言的力量远比另一个宇宙强大,水师也相当可观,清军把马逢知、张煌言联军逼到了海边后,张煌言就开始组织撤退,把马逢知裹挟来的十几万大军都运到了舟山。
南京城下邓名分给张煌言不少的粮食和银两,马逢知又在杭州周围大肆掠夺了一番,眼下舟山暂时还没有什么问题,不过无法长久坚持。同样是邓名的原因,这个宇宙的张煌言对郑成功计划远征台湾也不是坚决反对,撤退到舟山后张煌言还给厦门送来一封信,向郑成功询问台湾的具体的地理状况和可能的耕地面积——马逢知希望将来能分一杯羹,在台湾建立一个军屯,解决舟山的军粮和人口问题。
郑成功知道张煌言也有此意,所以很快就回了一封信,告诉舟山方面,台湾欢迎每一个能种地的辅兵,当然移民工作要等他做好对荷兰人的战争准备、在台湾登陆后才能开始。本来福建和浙江明军的关系就不错,在南京城下的时候,邓名更是竭尽全力拉近两路明军领袖的距离,上次郑成功的友善回信让舟山和厦门的关系变得更加融洽。
在这个时候,张煌言突然从舟山匆匆赶来厦门,郑成功知道只有一个原因。
“张尚书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啊。”向书房走去的时候,郑成功在心里默默想着:“少主一片苦心,搞不好要前功尽弃了,可,可这件事我又怎么能后退半步?”
第005章 隔阂
十五年前清军南下时,明朝的衣冠介胄叛降如云,大片的国土不战而降。
当时年龄未满三十、整日在家中读书的年轻举子张煌言,凭着一腔热血,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不避生死地游说那些已经投降清廷的文武官员反正;两年以后,手握重兵的闽粤文武先后向清廷屈膝,郑成功这个刚过二十的监生带着同学、仆人共九十人举起义旗,给那些和他父亲一起投降的闽粤官吏逐个写信,劝说他们去辫留发。
张煌言起兵之初,除了满腹的圣人学问和一颗报国之心更无别物,对军事更是一窍不通。十余年过去了,昔日的张举人已是能骑善射,熟知水师、陆战的旗号,处理起政事、军屯、账务也都是游刃有余。
最初人不满百的郑监生,初掌军权时对军事也是相当糊涂,为了鼓励部下士兵敢于和敌人的骑兵对战,郑成功曾经异想天开地宣布“割马耳如首级功”,导致部下遇马便杀。直到数年后一匹战马也没有缴获到,郑成功才恍然大悟。在闽粤经历了连续的血战,奉檄反正既往不咎,顽固不化持剑往讨,郑成功也把军队从最初的九十人发展到十万之众。
在对于满清的策略上,张煌言和郑成功总是协同合作。
几年前东南明军因为财政困难与清廷展开招安谈判时,张煌言和郑成功合伙唱双簧,郑成功充当红脸,向清廷表示他真心愿意投降,只是张煌言还差一点没能说服;而张煌言面对清廷的劝降时,则表示他不投降,也不打算谈判,但不反对郑成功代表他谈。在谈判的同时,郑成功积极派人进入清军领地征粮、征兵,张煌言则努力联络南京周围的缙绅,派遣兵丁在沿海地区侦察虚实。在清廷终于发起招安企图,下令禁止张煌言和郑成功在清军领地里收税后,两个人马上就发起了大规模的进攻,这场攻势的高潮就是去年的南京之役。
十年前的张举人和郑监生,如今都已经是明廷的东南柱石,更是唇齿相依的关系。今天,两人十年来的关系和交情遭遇到了空前的危机。
“监国陛下可安好?”步入郑成功的书房后,张煌言开门见山地问道。因为感觉舟山不安全,张煌言之前把鲁王送来厦门,而郑成功保证会以亲王之礼尊崇鲁王,并且不干涉鲁王的人身自由;作为交换条件,张煌言和浙派明军不再尝试拥立鲁王为监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