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全才还当过两年郧阳巡抚呢。”袁宗第补充道。
“对,他还当过郧阳巡抚。”刘体纯大声表示赞同:“或许他对其它地方所知有限,但是对于从郧阳、汉江这条路到底能够出来多少兵马,郝将军手里有多少木排、竹筏,胡全才肯定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绝对能把我们的兵力猜个八、九不离十。”
邓名惭愧地一笑。刘体纯、袁宗第鞭辟入里,胡全才和闯营打了这么多年交道,当然清楚夔东的实力,不至于犯下低级的失误。
刘体纯和袁宗第都离钟祥不远,有时当天来、当天走,有时就在城内住一夜,邓名因为没有经验留下什么纰漏,他们随手也就解决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夔东四将都发现邓名很好说话,当面反驳他的意见也绝不会生气。二人在钟祥查看一番,发现一切正常,就把他们的女营留在城中,又返回各自的军中去了。
过了两天,南方的明军报告有一支清军骑兵来犯,邓名立刻指挥钟祥一带的明军严阵以待。这支清军在明军的据点前面转了几圈,看见无隙可乘就悻悻地离去了。
……
武昌,湖广总督衙门。
最近两天总督衙门的气氛沉闷,令人窒息。越来越多的侦查情报陆续传回来,没有一条反映钟祥存在着明军的大军。
昨天又有一支长沙府的军队拖着几门火炮,疲劳不堪地赶到武昌。
这支军队抵达以后,还没喘过气来就遇到了先于他们抵达的其它长沙府的部队。听到那些先到的同僚们纷纷抱怨,都说所谓的三十万流寇根本子虚乌有,可能是湖广总督做梦时梦见的。
这队炮兵一路上辛苦不堪,为了拖这四门大炮死了不少挽马,好几个士兵也在半路累趴下了,还有一个军官在马匹突然倒毙时没能及时躲开,被大炮压断了腿,当场就咽气了。当时军情紧急,炮队的领队军官不敢停留,不得不把这个心腹的尸体留在路上,听任地方官掩埋。
听说真相后,这队炮兵的领队军官就叫起屈来。一路上的辛苦全浪费了,那个心腹军官也白白死了。如果在武昌保卫战中立下战功,不但可以得到奖赏,也可以为那个死于半途的部下报功请求抚恤;可若是一切都是湖广总督的妄想,难道朝廷能为胡乱指挥付账不成?
大批军队急如星火地向武昌赶来时,固然是畏惧湖广总督的严令,但同样也盼望着胜利后的赏赐。结果却发现怎么来的,还得怎么样回去。来的时候地方官都全力供应军队,士兵在途中能够吃饱喝足,回去的时候就不会当作有功将士给予优待了。劫掠地方上的老百姓多半要被治罪,可是老老实实地回家又如何甘心?
更多的谣言在武昌肆无忌惮地流传,其中不少还是从总督幕府传出去的。
比如周培公闲来无事,经常和一群幕僚研究宜城、钟祥等地的战事。别看周培公对战事一窍不通,却有极大的兴趣要探讨这几场战争的得失,获取经验教训。
如何有效地防御数十万流寇对城市的围攻,是幕僚们一开始定下的研究基调。在江中沉下装满石头船、设置拦江的铁索等,胡总督的种种英明决策在最开始的讨论会上都获得大家的反复称颂。除了一个人以外,全体都认定胡全才是湖广的擎天玉柱、定海神针,例外的那个人就是周培公、周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