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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舜官吗?”李爀装出一副老眼昏花的样子,伸手让郑安溏靠近自己,然后用双手拢住郑安溏的脸,仔细打量道。“像,真像你母亲呢。”李爀貌似用情的流下两滴眼泪。“都快三十年了吧,你母亲从我膝下离开都快三十年了吧。”

郑安溏垂下头:“是的,祖父,阿母也很想祖父,本来这次已经准备随父皇北上天津了,只是听说祖父依旧体虚不能成行,因此甚为失望,外孙离开中都时,还一再叮嘱说要照顾好祖父的身子,替她在您面前尽孝。”

李爀这下不想真哭也不成了,只好无言的留下两行老泪,手一个劲的哆嗦。

参与朝觐的众人也一片唏嘘,不管怎么说骨肉相认总是让人感动的。

但殿内的温馨很快被华夏驻朝国信使张万潮打破了:“外臣恭贺郡王祖孙相认,不过既然百济郡公已经抵朝,是不是尽快安排册封世孙,另外国主既然大病初愈,无力主持国政,是不是也一并安排百济郡公监摄国政。”

边上的朝鲜大臣一听顿时有些不满起来,左赞成丁孚驳斥道:“张大人,立刻册封世孙太过仓促了吧,似乎不合礼制,再说了,王上既然病愈了,又何必要什么监国。”

张万潮冷冷的看了丁孚一眼:“仓促,朝廷与朝鲜商议此事有多久了,五年、十年,若是这还叫急促,那是不是不册封世孙才叫不仓促吗?再说了,郡王虽然痊愈,可是起居无力,以如此羸弱之身躯主持政务,丁赞成,你可是想累坏了郡王嘛!”

起居无力是李爀给郑克臧的奏章中的文字,这本来只是一个借口,可如今被张万潮拿来作为其无法执政的理由可谓是以己之矛攻己之盾,让一众朝鲜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而所谓不册封便不仓促的话,更是图穷匕首见的逼宫,预示着华夏朝廷的忍耐已经到了极限,朝鲜方面再要借故拖延的话,只怕华夏朝廷就有可能翻脸了。

为了防止破局,朝鲜礼曹参判朴云溪只好讪笑的辩解道:“张大人说笑了,世孙之议在朝鲜早就已经世人皆知了,如何可能反悔,只是总要寻一个黄道吉日吧,再说了,百济郡公刚刚来到朝鲜,总还要休整两日的。”

“黄道吉日,”张万潮嘲弄的一笑。“龙虎山正一真人已经测定了吉日,下月初三、十七俱都是吉日,想来,册封之事甚为繁琐,初三是来不及了,就定在十七好了,朝鲜该不会觉得自个日子也太仓促了吧。”在张万潮的逼视下,一众朝鲜大臣噤若寒蝉,于是张万潮便自说自话道。“那么就这么定下来吧,下月十七,举行册封世孙的仪式。”说罢,张万潮又看向李爀。“国主,监国一事怎么说?”

李爀只好抓紧郑安溏的手问道:“舜官,监理一国国政,乃是重任,你可肩负得起?”

郑安溏还未作答,张万潮抢先回答道:“去岁,圣上出巡,就是百济郡公监国,难不成,百济郡公能监理华夏国政,就无法监理朝鲜国政了?”

这话极其阴毒,李爀无奈道:“如此啊,倒是本王孤陋寡闻了,好,正好本王身体不适需要调理将养,现在就交给舜官也省得日后多此一举。”

郑安溏立刻叩首道:“祖父尽管放心,外孙必当垂拱而治,不会擅加变动朝鲜制度。”

听得郑安溏这极有政治智慧的发言,再看看似乎轻松下来的在场文武两班,李爀的脸上不禁浮出了几分苦涩:“好,好极了,今后朝鲜就交给你了……”

只求保住身前荣华富贵的李爀退缩了,但他几个儿子和孙子却五内俱焚,当然有资格竞逐王位的只是少数,这少数中有勇气跟华夏正面翻脸的更是凤毛麟角,但背地里的诅咒却不会少,更有甚者还另有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