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大人,你这是做什么。”因为僭越案而被处于降职处分的前凌牙门都护府司马陈潇泽看了看牛明理手中的东西,脸色有点难堪的说道。“来就来了,还带什么东西,这要是被监察院知道了,又该说闲话了。”
“说什么闲话,”牛明理不以为然的说道。“难不成同僚之间走动,监察院也要管。”
“这倒也是。”陈潇泽伸手做了一个延请的姿势。“在下倒是忘了,牛大人已经因为小盘盘归附和吉大港开镇一事官复原职了,真是可喜可贺啊。”虽然口中道贺着,但语气上却丝毫没有热度,这倒不是因为陈潇泽看不得别人好,而是这些日子他对僭越案重新梳理了一边,对牛明理在其中所起的作用产生了怀疑,甚至对牛明理的身份也产生了怀疑。“牛大人,”两人落座后,陈潇泽直截了当的问道。“除了拜年外,不知道还有什么差遣?”
“差遣不敢。”不知情的看到这一幕,还以为牛明理在用热脸蛋贴人家冷屁股呢,但牛明理却丝毫不以为意,依旧笑盈盈的开口到。“听说水师方面在年后有几条船可能发卖,不知道笠农兄能不能帮着在下疏通一二。”
牛明理所说的是夏荷海战中受损严重的几条战船,这几条战船虽然经过大修后还能使用,但全寿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因此最近财大气粗的兵部便决定将其发卖后另造新船填补编制。当然喽,军方看不上的东西,外人可眼红的很,因此各路牛鬼蛇神都跑出来各显神通,希图将其收入囊中,牛明理不过是其中一个。
“牛大人的消息很灵通嘛,也是,毕竟大人现在职方司嘛。”陈潇泽之所以怀疑牛明理在僭越案中的作为,正是因为牛明理现在的职务,枢密院职方司,不知道的还以为与前朝一样是管舆图车架的,但兵部出身的陈潇泽却知道这是一个对外的情报部门,绝对有理由策动整个僭越案。“但此事朝廷还没有点头,是拆还是卖,还两说呢,牛大人是不是太过着急了,姑且等一等吧,等年后兵部有了说法,再通路子不迟。”
“这事能不急嘛,”牛明理也不隐讳。“虽然是水师不要的兵船,但像巡航船这一级别的,朝廷向来是拆的多,卖的少,如今难得有可能流出几艘来,想要的人海了去了,不预先通了路子,等到事情真定下来,哪还有兄弟我的份。”
陈潇泽假意吃惊的问道:“听这话,可是牛大人想辞官经商不成?”
“这倒不是。”牛明理老老实实的解释道。“司里准备年后探探去波斯、大食的水路,但不好用水师兵船,所以琢磨着如果能拿下这几条船后,建个商号做幌子。”
“建商号就建商号嘛,有必要非得这几条兵船充门面?”陈潇泽假意不解的问道。“再说了,这事让职方司跟兵部打个商量就得了,何必绕这么大的圈子。”
“笠农兄,你这就不知道了,虽然眼下朝廷得了细兰,可西面是泰西诸夷的地盘,你这么直接冲上去,免不了遇到些阻碍,用兵船既是威慑也是备着真动手时不至于吃大亏。”牛明理貌似老实的解说道。“至于为什么司里不直接跟兵部沟通,笠农兄你也是知道的,职方司可是属于枢密院的,枢密院不得过问军缁分配是圣上定下来的,而且明年的预算已经报上去了,此时要改也改不了。”
陈潇泽才不相信事情会是如此简单,因此冷笑道:“职方司上下倒也谨慎,不过牛大人找下官也没用啊,毕竟下官不过是区区正六品的外官,对中枢的影响甚微……”
牛明理打断道:“牛某正是看重了笠农兄不在中枢,所以才特意求上门来。”
陈潇泽明白了,对方原来是想从外围发动,然后于中间使力,不知不觉把事情办妥了。
但越是明白,陈潇泽便越是怒不可遏,他几乎可以肯定当初的僭越案十之八九是职方司在背后捣鬼,牛明理也其实一早就是职方司的人,所谓丢官起复都是对外演的一出戏罢了,却让一众明面上的人背了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