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神王消暑的宫殿以外,外围还有各家大贵族自己避暑的府邸以及僧侣们建起的临时庙宇,更外围还有几千名随行百姓简陋的木屋,甚至部分贫苦百姓连木屋都没有,只是在树木间挂上一条绳床简单凑合。
既然躲入了丛林之中,肆无忌惮的蚊虫便是一大公害,好在神王、贵人、寺庙里有各色熏香可以驱蚊,老百姓则靠涂抹草药水也能勉强抵御,因此疟疾倒也并不流行。
蚊虫之外最大的威胁当属森林里的毒蛇,这些冷血的杀手四下出没令人防不胜防。上至神王宫廷下到平民百姓都有因此不治的,所以一般高脚屋的底部的桩脚都修正成了四方形,以免毒蛇缠绕攀爬。贵人们更是足不沾地,这样才减少了不应有的伤亡,但普通军士、平民百姓和最卑下的奴隶们没有这样的条件,因此只能在死神面前战战兢兢的得过且过。
还有小部分偶尔在夜间的猛兽出没也会造成了外围民众少许的伤亡,但总体来说,环境还是宁逸的。至少,在这里王公贵族们不必考虑山河日下、国势日衰,贫民百姓也能享用王族、贵人以及寺庙每日布施的食物,一切是如此的和谐。
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年轻的安恩王(ange)也暂时摒弃了积郁在心头的种种烦忧,纵情享乐起来。安恩王是哲塔四世的外甥,但他的王位并不是从哲塔四世手中夺取的,而是继承自表姐夫奥图塔亚一世(outeyi)。
说起来,奥图塔亚一世当初之所以能登上神王宝座,是因为身为军中大将的他在推翻哲塔四世中出力最多,当时控制首都的兵马也尽在他掌握之中,所以才力压三大王族。但普通贵族出身的奥图塔亚一世的短板还是很显著的,缺乏各省诸侯支持的他不得不在其称王的三年里,通过联姻安恩家族的方式来安抚地方。
三年前,殚精竭虑的奥图塔亚一世身染重病卧床不起。为了在自己身故后保全家族,奥图塔亚一世作出了把王权渡让安恩家族的决定。安恩王由是登上神王宝座,奥图塔亚家族则成为安恩家族的附属并在理论上成为有权继承神王之位的又一新兴小王族……
“孔雀,孔雀,我是如此美丽,你为什么不爱我?”在悠扬的配乐声中,安恩王和心爱的妃子正翩翩起舞着,两个人一边眉目传情一边用舞姿演绎着真腊民间最知名的《孔雀与公主》的片段。“我为了你让猎人走遍了山林和湖泊,我为了你不要人间的繁华胜景,孔雀啊、孔雀,请接受我的爱情。”
“公主啊,公主,我是得道的孔雀,我已经成佛,自然不能再贪恋人间的情爱……”
行宫中的乐曲飘飘荡荡的在安良上空响彻着,有幸听得到的人们或会心一笑,或羡慕的远眺着,当然也有人丝毫不加理会。这不,这边就有几个柬埔寨重臣此刻愁眉不展的在行宫外的某座高脚楼内围坐着。
“几个月前,华夏朝遣使要是越南出兵下寮。”尽管寮国早就独立了,但在一心想恢复大高棉帝国的柬埔寨人眼里看来还是自己的一部分,或许他们以为凭着当前寮国分裂的局面,他们还有机会收回故土,但是落到新兴大国越南手中,那可就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越南王庭已经答应出兵一万,雨季开始后就要越过长山边境了。”
“暹罗的威胁还在眼前,越南一旦控制下寮。”若是柬埔寨人知道中国的俚语的话应该会发出前门拒狼后门迎虎的感叹。“那我们可就两面迎敌了。不,华夏朝既然挑唆越南西侵,那么想来也一定会亲自出兵,届时我们将会三面遇敌啊。”
“华夏朝为什么会出兵?”有人不解的说道。“我国与之素来无仇怨。”
“华夏朝有句古话叫做怀璧其罪,意思是没有力量的人却拥有宝石就是一种罪过。”说话的人摇摇头。“我国武力不彰,在暹罗的进攻下几有亡国之危,既然如此,华夏人又怎么可能不伸手沾些好处呢?或许在华夏人看来,与其拱手让柬埔寨彻底落入阿瑜陀耶王手中,不如亲自占据更加符合华夏的利益。”
说者肃然,听者默然,没错,在弱肉强食的丛林社会,武力不彰的后果只有如昔日占城一样亡国灭种而已,事实上,若不是两年前暹罗国内发生大规模的百姓起义,柬埔寨就已经在暹军的进攻下亡国了,存活至今已经是侥幸了,可这也不过只是死缓而已,若是东西夹击,柬埔寨是无论如何支撑不了多久的。
“华夏朝乃是百倍于柬埔寨的大国,柬埔寨再怎么抵抗都是徒劳的。”这句断语让在座的人无奈之极。“但也不是一点办法没有。我记得祖辈们说过,华夏是个爱面子的国家,只要我们称臣纳贡,华夏就一定会放弃进攻,并以藩属的身份对我们进行保护。而且我听说这一次华夏命令越南进攻的理由就是柬埔寨未对华夏朝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