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说得是,我现在也后悔种的少了。”鲜同豫笑道。“像孙克尽家就一口气中了五千亩,如今可谓财源滚滚啊。”
孙克尽?诸葛枫叶觉得这个名字听起来好像有些熟悉,好像应该也是第一批老兵中的一员,不过诸葛枫叶没有在意,只是问道:“除了剑麻以外,还有种其他的吗?”
“有啊,藩上不是通过吕宋夷搞来了金鸡纳树的种子吗?我种了十亩,听说这树可是宝贝,不但自家得了寒热症可以医治,干皮、树枝还可以卖大价钱,太医院是有多少收多少。”
金鸡纳树原产自被郑克臧称为南瀛洲的中南美洲,其药用效果早为泰西人熟知,早年还有泰西传教士用其治愈了康熙所患的疟疾,因此当郑藩与西班牙达成贸易协定之后,就第一时间向对方采购,这些年在东宁和琼州也有种植,但一颗金鸡纳树要成长十年以上才能入药,因此鲜康现在还没有获得具体的收益。
“我还种了五百亩桑树。”鲜同豫继续说道。“主要供给自家养的蚕吃,少量也卖出去。”
有人也许会诧异西渤泥产丝不会对国内的丝织品贸易产生冲击吗?这是想当然了。事实上,中国历史上从来没有禁止过蚕种和桑树苗出境,印度和西域早在中国南北朝时期就已经获得了丝织技术和丝绸生产能力,这种能力顺着丝绸之路一直传入欧洲,但是从未形成过规模,更不要说冲击中国的丝绸出口市场了。西渤泥也是一样,由于没有上好的挑丝技巧和丝织能力,因此当地的土丝的确在椰城、马六甲及都护府周边有市场,但也只是占到了离市场较近、货价较低的便宜,无论从数量和质量上都无法填饱欧洲商人的胃口,自是更无法做到动摇国内丝绸出口的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我还种了几十亩椰子树,”鲜康接着又道。“西渤泥椰子虽然不是稀罕玩意,但国内大量收购椰仁,一颗椰子树种下五年可以结果,每年可以摘一百颗椰子,这也是一大笔收益。而且椰子壳外面那层东西可搓制不怕海水的绳、垫、筐之类,也是水师重点收购的物资。椰树汁可制糖和酿酒,大张的椰叶也用来盖屋顶或编织篮筐,家里也用得着。”
“你的小日子过得还可以啊。”诸葛枫叶举起酒杯跟对方碰了一杯。“有这么多的来钱的地方,说得我也想致仕后到西渤泥来长住。”
鲜同豫的脸色突然晦暗起来:“大人呢,您别看着我们现在好像家大业大了,可是烦心的事情也多,别的不说,这一两百号的土人奴隶就不太好管束,一个个懒笨的要死,非得用鞭子抽打才会好好劳作,而雇这些监工,也要花去一大笔的收益。”
监工自然是得用汉人才放心,不过既然每人都有田地可分,又有谁会愿意为人仆役呢,即便那些不想劳作的,也多半出租了田土之外在超勇堡和西渤泥港那边开店或者在土郡和周边苏丹国里贩货,以至于鲜康这类种植园主只能雇佣瑶、苗、黎人来当打手,但这也不便宜。
“还有咱们这些第一批来西渤泥的现在都儿女成群了,这孩子长大了总想让他读书吧,可西渤泥这边除了童子营以外就没有第二家私塾了,可童子营里面也就是能识字、识数而已。”鲜同豫摇头晃脑着。“还有我们也想着落叶归根,可王上这边是什么心思……”
话说到这份上,诸葛枫叶也只好劝道:“王上的心思现在还在规复宇内,一时半会还轮不到南面,不过你们的担心王上一定会考虑的,不急的,慢慢来,慢慢来,才十年就已经成了气候,日后一定会更好的。”
鲜康也知道跟诸葛枫叶倾述未必有什么作用,但有些话憋在心里没处说也难过,如今见到旧识了,自然要一吐为快的,说完了,自然也就没事了。于是,在诸葛枫叶的蓄意引导下,两人边吃边聊起以前的往事,时而轻笑时而落泪……
等诸葛枫叶回转到都护府内的客房,早已经等候的都护府从事官向他通报道:“诸葛大人,都护大人请大人晚上饮酒,顺便讨论明日祭旗出征之事。”
跟着西渤泥开郡兵马登陆凌牙门并不在诸葛枫叶的行程当中,但西渤泥和国内并无定期航班,他想要回去就必须坐刘翔的船走的,否则又要多留滞半年,而如今刘翔要陪着到凌牙门武力巡航,他自然也只能作为鉴证者参与开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