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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收的收少了不算,支出还很大,这就不能不让财税口感到不安:“今年本藩开销达到二千九百四十七万五千五百二十五贯一百五十文,合库平约一千九百七十三万七千七百两,出超一百三十四万一千零九十八贯一百零三文,合库平六十七万另五百两。”

“开支如此巨大是因为两个原因。第一,江南、浙北实行官府下乡之后,开销猛增,府县两级收支失衡,以至于省、藩两级需要大量贴补。”说起来,这赤字部分其实还是郑克臧从内库里拨出的,但是由于内务厅原本独家经营的产业已经陆续开放,暴利时代已经结束,内库进少出多,在这么下去,郑克臧也吃不消的,所以知道一部分实情的张日曜由此点评道。“这还是在最富裕的江南、浙北,若是官府下乡全面推行,以本藩如今财力,实在是力有不逮。而且官员薪俸挤占大量地方开支,以至于王上当日所想以地方财力做地方建设的设想全然落空,故此臣或以为,官府下乡一事不宜立刻全面推广。”

“开销听起来是大了一点。”郑克臧也是承认财政出了问题的,不过他却认为这是发展中的问题,是可以解决的。“但就孤所知,官府下乡还是有一点好处的,至少官府政令可以让乡人咸与闻之,地方大户不能从中欺瞒,另外由于实施分税,税入关系地方官员薪俸及考评,地方上因此也加大了对商税征收的力度。”

郑克臧正说着,监察院正卿蔡汉襄出列言道:“王上,正因为分税后地方府县需要更多财力才能保障官员薪俸,或也因此加重了对百姓的盘剥,以至于百姓言道本藩与民夺利。”

“那是你们监察院的责任。”郑克臧不悦的看着蔡汉襄。“否则要你们何用。”郑克臧很讨厌与民夺利的说法,前明是怎么完蛋的,不就是那些高喊着不要与民夺利的家伙拼命挖国家的墙角造成的吗,因此郑克臧很不客气的呵斥道。“孤记得卿是本藩监察院正卿不是大明都察院都御史,孤也没有请卿来评议政事得失,蔡卿,你有些僭越了。”

郑克臧是独裁者,又刚刚从战场上下来,脸一板立刻煞气盈天,这番呵斥不但让蔡汉襄跪倒在地,其他的臣子们也有些相顾失色,于是参赞内阁大臣柯平出列言道:“还请王上息怒,蔡大人此言乃是出自公心。”

“孤知道他进言出自公心,难道出自公心就一定对了。所谓各司其责,孤何尝让他拾遗补缺了。”郑克臧看了看柯平又扫了扫跪在地上的蔡汉襄,高举轻落。“算了,你也是本藩老人了,这次失仪罚你半月俸禄以示薄惩,且归列吧。”蔡汉襄叩谢之后,惨白脸回到队列中,郑克臧又让柯平退下,然后指着从湖南总督任上回任吏部尚书的吕雪芳道。“吕卿,蔡卿僭越职责是过,卿执掌天官却对吏情视若无睹也是过,这样也一并罚俸半月作为惩罚。”

吕雪芳莫名其妙就被罚了半个月俸禄可谓冤枉之极,但郑克臧是主君,他又不好冲着郑克臧发火,于是按捺下一肚皮的委屈出列认错谢恩,回列后看向蔡汉襄的眼神就不对了。

但郑克臧却没有在意自己一手挑起来的臣子矛盾,只顾向张日曜问道:“卿刚才只说了一个原因,那一个原因呢?”

张日曜看到郑克臧连番敲打臣子,心中凛然,也不敢隐瞒,便如实回答道:“另一个原因是王上此番湖广大捷赢得太快了。”

赢得快当然不是财政赤字的原因,关键是郑军拿下湖广之后又顺势北上河南,掠回来的数百万百姓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虽然河南离湖广很近,一过义阳三关就可以渐次安置下来,虽然郑军进攻迅捷节约了大批军粮,虽然趁着秋收之际从河南就地补充了粮食,但这只不过让豫民南下时少死了些人,分地、建房、治安,哪一项不要钱,一下子就把原来还有盈余的国库变成了可以饿死老鼠的所在。

当然这样一来,湖北、湖南乃至贵州的清丈是不需要了,甚至官府下乡也可以一并推进。但是这只是把无底洞挖的更大一些,要知道为了安抚各地实屯的百姓,郑藩有三免两减的政策,等于说,湖广和贵州官府下乡的包袱要中央财政来背,时间还不少于三年。

由于这个问题关系郑克臧的决策,刚刚目睹了郑克臧表演的张日曜自然不敢继续纠缠在这个问题上,因而只是话锋一转,以自己泉(度支)部尚书的身份报告到:“泉部以为,眼下的局面,三年内是不能继续用兵了。”

郑克臧立刻反问道:“在云贵川也不能吗?”

“若是能依仗云南和广西地方财力的话,或可以打一打。”

这话说了等于没说,广西从历史来来说就一直是财政受援省,云南情况好一点,但长期的战争也使得其经济凋敝、百姓苦疾,以至于清军不能利用这个大省而非得靠四川的援助,最后四川有失,就不得不拱手让给郑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