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数百年积蓄,二十万石都拿不出,这话说出去谁信。”冯伟茹却不听解释。“而且就算国库里没有,各道的藩库呢?朝鲜百年大族这么多,难道也没有积蓄吗?不过是二十万石,凑一凑便是了,何必如此作态。”
“下国素来以仁义立国,又如何能从士大夫手中夺其家财呢?”
“朴大人的意思是朝廷残暴失德喽。”冯主事抓住朴使节话中的漏洞后毫不客气的发作道。“真是好胆色,希望大人这番话不要给朝鲜带来兵祸才好。”
“大人误会了,下官没有这个意思,下官是说,小国国内两班盘根错节,世家众多,敝国国主和诸位议政也未必能劝其乐输,天朝要催要得甚紧,敝国却是有心无力啊。”
“有心无力,还是有力无心,不是朴大人你说得算的。”冯伟茹显然对朴文康的解释不置可否。“说到底你我都是传话的人,还是请朴大人立刻把朝廷的意思传回朝鲜吧,万一误了事,就不是你我能担待的了。”
“冯大人,冯大人!”看着冯伟茹扬长而去的背影,一路追到驿馆门口的朴文康面呈死灰,虽然冯伟茹说得有些道理,自己只要传话回去就可以了,但是由于没能打消清廷的主意,来自国内的排头肯定是免不了的,但更让人惴惴不安的是,这强索二十万石米粮会在朝鲜国内引起如何的惊涛骇浪,就不是他一个驻外使臣能预测的了。“该死!”
边上的副使等人纷纷围了上来,面带愤怒的请示道:“大人,现在咱们怎么办?”
“清廷无道,凌辱压榨我国,甚为可恶,但为了国内早做准备,消息还是得立刻传回国去。”朴文康稳了稳心神,然后作出决定道。“我立刻修书两封详述今日之事,你,还有你,分别将这两封信带回国内……”
“大人,朝鲜使者的手下已经出城而去。”朴文康不知道自己的动作已经全然落到了清廷设计的节奏当中。“其中一路往东,想必是走山海关奔盛京而至朝鲜,另一路却是南下的,估摸着是走天津府出海……”
“出海?”把身子隐在帘后的这位大人立刻打断了手下的话。“海逆纵横海上,行船几通送死,朝鲜人却大摇大摆的走海上归国,还说自己跟海逆没有瓜葛,真是可恨之极。”说到这,这位大人冲着报信的手下说道。“你且下去,仔细盯紧了。”
“大人,如今海逆凭着长江天险阻隔两岸,我等获取江南消息甚为不便,可海逆却能通过朝鲜使节探知朝廷动向,这可是极为不利的。”探子退下后,帘后又传来一个声音。“下官以为应该立刻查抄了朝鲜使馆……”
“不妥。”先前说话的大人断然否定道。“无凭无据的,如何查抄。”
“朝鲜使节通行海上不是证据吗?”进言的人如此说道。“下官以为有这个就够了。”
“人家若是回你一个事态紧急,迫不得已只能闯海,你又如何向礼部交代?”
“这?”进言人一滞,随即泄气道。“下官愚钝,还请大人指示该如何行事。”
“想办法让礼部帮忙调虎离山,然后在进行查抄,对了手脚麻利一点,做完了放一把火,来个毁尸灭迹,让朝鲜人有话也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