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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说何祁这边骂骂咧咧的,那边杜虎已经驶入了战区,等进到战区骑士号上的水兵们才发觉战事的残酷,别的不是,那支离破碎的船板,充满弹洞的船帆,随处可见的浮尸以及从各船甲板上渗出来的血水……

“你们是大员的人?”看着从绳梯爬上来的杜虎等人,被打断一只手紧急包扎过的佛郎机船长一脸失血过多的惨白。“明白了,是因为没有缴纳该死的通海税。”葡萄牙船长勉力的说到。“我希望我和我的船员能得到相应的待遇,我希望能赎回我的船……”

“要享受到这些待遇,你就必然先服从我方的命令。”杜虎不厌烦的打断了他的话,他的粤语并不好,但足以让对方明白自己的意思。“现在,命令你的人立刻交出武器,分批离船,这条船我们要全面接管……”

“经过清点,这条玫瑰夫人号上共有六十七名水手。”水手的数量明显不足以操纵该船全部的火炮,这也是打狗队能获胜的原因之一。“其中二十七人在炮战中被打死,还有二十个轻重伤,估计有相当部分熬不过今天晚上。”透过舷窗看着正在抢修中的玫瑰夫人号,巩天淡淡的向各位船长介绍着。“船上一共缴获价值四万两的黄金、白银,还有红铜二万斤,硫磺一千桶以及扇子、刀剑、漆器和屏风等货品价值无法估算,此外全船还有大口径半蛇炮八位,大小佛郎机炮四十位,火绳枪二十门,火药、铅弹及刀剑暂时没有统计。”

说起来全部物品中最值钱的其实还是这艘550吨级商用盖伦,它是迄今为止明郑获得的第一艘盖伦,无论修复后打狗队自用或交给船场方面仿造都有不可估量的价值,因此巩天才不顾其他几条受损的船只优先修复它。

“收获不小,但咱们的损失也很大,飞鹰号船长谢宝谢昭信殉国了,另外还飞鹰号上的二副、飞虎号的管船等四十七名将士战死,伤者的数量也有一二十名,其中能熬过来的也不知道有几个,比比双方的损失,可以说,咱们这回算是惨胜,不,实际上是失败了。”

巩天的话让一众船长面色惨然,虽说马革裹尸是军人的宿怨,但看着同侪战死还是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悲伤涌上心头,然而更令他们耻辱的是双方的战损比居然是倒置的,这让他们到手的胜利也变得有些寡淡无味了。

“这里面有佛郎机人船大炮多又居高临下的原因。”巩天侃侃而谈着,战后总结是郑克臧的要求,今天跟船长们做了,回去后还要跟郑克臧再报告一遍。“但我注意了一下,咱们十条船,从开打到结束,前后两次往返,从左舷打到右舷,又从右舷打到左舷,每门炮至少齐射过三次以上,可是为什么没把对方打沉了呢?不要跟我说是骨干被抽走的原因。”巩天的声音在一众船长的耳边回响着。“咱们重整也大半年了,补充的炮手也训练大半年了……”巩天摇了摇头,响锣不用重锤,有些话他不必再说下去了。“所以各船还要继续抓紧训练,若不是这样,下一回咱们同样要付出惨痛的代价,甚至更多……”

惨胜的打狗队还在海上飘荡的时候,一场婚礼正在顺天府悄然举行,早就偷尝过禁果的未婚夫妻终于名正言顺的走到了一起。鉴于新人中的一方身份的敏感,因此除了关系密切的亲戚以外并没有任何的明郑官员参加。不过婚礼并不寒酸,尤其是郑克臧加封郑克爽为永定伯并赐王田百甲诏书给婚礼增色不少。

“秦舍,有句话,二十九叔我还是要告诉你。”招待亲朋好友的酒宴上,郑斌悄悄来住郑克爽。“宝官、珍官已经出生,你的地位已经十分的尴尬,所以主上才要把你遣出安平城,但你千万不能因此生了嫉恨之心。”错非女儿嫁了沈氏,沈氏又跟郑克爽联姻,否则郑斌这话怎么也不会说出口的。“不但不能有嫉恨而且最好能诸事不问,或做学问或求田问舍,否则闽清伯他们就是你的前车之鉴呢。”

“请二十九叔放心,我知道怎么做的。”郑克爽淡淡的回应着,有这样强势的兄长在他自然不可能有政治上野心,但也不表明他就是一个愚钝的人。“今日过后,安定伯府就闭门谢客,任何人我都不见。”

“这就对了,”郑斌满意的点点头。“沈氏的嫁妆不少,主上又有赐田,再加上每年伯爵的俸禄银子,足够你过日子的了,不过容二十九叔再多嘴一句,女人有几个就可以了,再多主上那边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有疙瘩的。”

“二十九叔的意思?”

“不,不是这个意思,”郑斌仿佛猜出了郑克爽的所思所想,急忙摇头。“如今台湾男多女少,主上为此头疼不已,你该为主上分忧才是。”

郑克爽恍然大悟:“多谢二十九叔提点,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