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的意思是把北汕尾岛的英夷商馆以及刚刚议定的法夷商馆都迁到澎湖娘妈宫去。”郑克臧望着垂首站在自己面前的徐青,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为什么?”
徐青没有注意到郑克臧的恼火,反而煞有其事的说到:“眼见得夷人来得越来越多了,未必不会生出窥视东宁内陆之心,与其到时候亡羊补牢,不如现在就把他们迁到澎湖去,澎湖有水师有坚砦还有炮垒,自然能震慑这些不服王化的夷人。”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是没错,离岛贸易也没有错,但郑克臧却明白徐青的用意并不在此,所以直接点明了问道:“夷人商馆和通商商埠都迁过去了,通商司是不是分一半过去。”
“正是。”徐青毫不犹豫的接口道。“如今通商司的职责主要有二,其一是兼管各外派的商馆、商使,其二是接待、监管来东宁贸易的各国商馆、商船,这二者并不冲突,所以前者可以留在安平,后者可以迁到澎湖公办。”
这一来不如设置琉球总督了,郑克臧心里嘀咕着,脸上却没有丝毫的显露出来,反而问道:“那卿以为,卿和应卿谁留守东宁比较好?”
若是徐青自告奋勇去澎湖,郑克臧或许会抬举他一二,但徐青的目的却是先从应太农手中夺权,然后再跟职方司分庭抗礼,所以他当下应道:“说起实务来,臣不如应大人,所以臣以为还是让应大人主持与泰西诸夷的交往为好。”
郑克臧眉头一弹,虽说他已经基本上掌握了全部郑军,但徐青代表的是一大批由武途转入文途的前郑军将领,这个问题处理不好,恐怕刚刚平静了没多久的东宁政坛又要起波澜了:“这件事让孤再考虑一下,卿若是无事先退下吧……”
看着屋子中间那张闽省地形沙盘,一身锦袍的林升微微有些眉头不展,作为昔日水师提督论军中资历,他远在洪拱柱之上,更不是后来归附的吴淑可比的,但由于缺席了澎湖之战的后半段及东宁保卫战,因此如今不但爵位不如这两者,职务更是排到了三人中的最末,这就让他心中颇有抑郁之气——所谓败也因为断腿,成也因为断腿,正是因为腿断不能上殿议事,他才没有在是否接受施琅劝降的问题上站错队,因而得以保留了现在的地位,相比起至今软禁在家中的刘国轩而言,他可以说已经是万幸中的万幸了。
当然,林升是绝不甘心一直屈居在吴淑和洪拱柱之下的,但要想在如今官多缺少的东宁再进一步,他要做的不单单是博取郑克臧的欢心这么简单,归根结底还是要有实打实的战功作为底子的,所以他不惜放低了身段跟参军院里童子军出身的年轻行参军事、参军事、参军承制们几度交流,这才定下了今天会议的基调。
“大人。”林升还在若有所思,一名参军事过来报告道。“麻统领、黄统领到了。”
“让他们进来。”林升淡淡的说到,等麻英和黄初旭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厢房之时,刚刚林升脸上闪现的一丝愁容已经变成了肃然的神色。
“卑职见过同佥大人。”麻、黄二人齐齐躬身给林升行礼着,作为水师诸队的统领,分工负责水师的林升正是他们两人的顶头上司,因此态度自然恭谨的很。
“麻统领。”林升也不废话,一等两人站直了身子,他便开门见山的问到。“澎湖清虏投降之后,为什么没有继续对福建沿海实施攻袭?”
“回同佥的话,当时闽省沿海几无片板,而连番执行炮击任务,非但弹药尽数用完,部伍也极为疲倦,所以就暂歇了下来。”麻英老老实实的回答着。“后来吴兴祚、姚启圣连番派来使臣议和,主上虽然没有答应,但接下来远航营移港打狗、水师重编、年节、年后的整训以及清军大队源源不断的入闽,所以就把对闽沿海袭扰给耽搁下来了。”
“那你等知道如今闽省沿海北虏的情况吗?”麻英和黄初旭茫然的摇摇头,于是林升冲着边上侍立的一名参军事命令道。“秦忠武,你把职方房传来的情况跟两位统领说一下。”
出身童子军丁巳期的正七品忠武校尉秦雄当即指着沙盘报告到:“入闽清虏号称五万,其中二万为赣兵,主要与万余闽省绿营分配在福清、兴化、泉州一带,入闽粤军有一万八千余,布置在海澄至诏安一线,此处还有闽省绿营约万五;万余浙兵则在连江、福宁之间;福州附近有满蒙八旗及绿营兵约二万人,清军总号十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