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鹿港的位置重要,因此军港的建设刻不容缓,所以郑克臧不得不停掉了府州县道的建设,将数千前清军及黑奴组成的劳工队调到了鹿港,经过一个多月的紧张抢修,两条木质的栈桥已经建成,而栈桥连接的水泥路也已经初见雏形了。
“武平伯、江军门、董大人、叶大人,”负责指挥施工的工部主事向前来巡视的刘国轩等人介绍着。“这条水泥路将一直延伸到诸罗县城,然后跟计划中的主道相连,只要这条道修通了,日后一旦有警,可以在一两天内将南面的兵悉数调到鹿港。”
回到台湾以后,刘国轩等人也见识过那条修了一半的府州县道,因此对于工部主事的炫耀并没有提出反对的意见,只是戎旗镇镇将董腾指着栈桥问道:“为何这两条栈桥相距甚远,还有那片正在修建的可是水师的营房?”
“内侧的栈桥其实是商港,而外侧的才是水师所用。”工部官解释着。“之所以将水师栈桥设在外间,主要是怕战事一起,商船动摇阻塞航路,而那片用栅栏围起来的也不是营房而是商埠,至于水师营房嘛,”工部主事用手一指。“那块正在夯实地基的才是,根据世孙的意思,兵部车架司会试着筑一种名为棱堡的夷式要塞。”
“棱堡?”众人颇有些摸不着头脑,但郑克臧这几年翻出的新花头还不少,郑军也因为瘊子甲和鹿铳而受益匪浅,因此对于郑克臧又搞出的新名堂,在没有看见效果之前众人也只好三缄其口,不过棱堡的事情不谈,对于在军港附近设置商港,军方还是有很大意见的。“商埠?为什么要开口通商。”宣毅镇镇将叶明恼火的问道。“商船在军港外随意进出,水师的兵力、舰船数目岂不是尽人皆知了吗?”
“这也没有办法,厦门一去,总不见得在安平开口通商吧。”工部主事不过是执行者,并不明白上层博弈的结果,但奉命驻扎在此的水师右提督江胜却道出了其中关窍。“余倒是想设在澎湖的,可是林兄那边也有意见,余是胳膊肘拗不过大腿啊。”
“那安平的英夷商馆是不是也一并会迁到鹿港呢?”董腾如此探问道,他是董国太的远房侄子,也算是明郑政权的皇亲国戚之一,不过常年在基层领兵,消息倒也不是很灵通。“英夷的夹板大船虽然不准进入,但船大炮多也是祸患呢。”
“应该不会迁到鹿港来。”江胜摇摇头。“余听说世孙曾经跟英夷立过文书,每年从英夷处要进口十几万两的铁矿石、硝石、帆布、昆仑奴以及一部分稀奇古怪的东西,如此一来又怎么可能舍近求远呢。”
“这倒也是。”叶明下意识的点头着,其实他根本不明白其中的关键,只是有意无意的附和在场的第二人而已。“对了,昆仑奴,几位大人,不知道各家用了没有,世孙要咱们把家佃户和家生子都放出去屯垦实台,用这黑漆漆的家伙替代,俺可是却看却渗得慌,这要是起夜时见了,还不以为是鬼啊!”
“叶大人好歹也是本藩将门怎么还怕鬼,人都不怕,怕鬼?”刘国轩淡淡的看了叶明一眼,刺得叶明脖子一梗便要自辩,刘国轩却不给他机会,自顾自的说着。“昆仑奴,仆问过有学问的,当年大唐和前宋的时候,昆仑奴可是大户人家的宝贝,吃苦耐劳而且听话,再说了,你叶大人家里妻妾成群,本藩又不准善用私白,有昆仑奴伺候着,不也是安心嘛。”
边上的几位一阵哄笑,叶明涨得脸红脖子粗,但开玩笑的是当今军中的第一人,叶明也只得打落门牙往肚里吞,等众人笑够了,刘国轩则换上了严肃的表情:“胜之,澎湖那边你是知道的,地少民贫,原来的水寨又异常狭小,所以说是各置一半的水军,但归根结底你这样要多分担一点,你可不要叫苦啊!”
江胜也凝重的让工部主事先到一旁歇息,然后才回应道:“余跟老林合计过,澎湖最多只能留三千人,四十条大小船只,其余的都应该撤回来,不过鹿港重开没有多久,又要划走一半做商港,因此至多只能留下八千人,一百条船,其余的还要放到安平和打狗去。”
打狗港不用说了,是新县凤山的治所,在那里驻兵有利于威慑周边社番并防备可能的夷人海盗,而所谓放到安平,当然不是在安平港驻军。事实上在台江内海的边上还有多处诸如笨港、魍港、倒风的内海泻湖,这些内海泻湖与台湾海峡有水道联通,其中盐水港、铁线桥港、茅港尾港和麻豆港犹为有名,是天然的避风港和军港,江胜和林升的意思是分一些舰船和兵力驻兵过去,也好减轻澎湖的压力,又不妨碍战时的集结。
“水师上陆,”刘国轩眯起了眼睛,董腾、叶明不知道其中的关窍,但他却清楚的很,这分明是对自己统领的陆师的制衡,但一想到郑克臧手中近三千人的童子营以及一半已经落入郑克臧手中的銮仪卫,他脸上的肌肉就不禁抽搐了一下,冯锡范这几天过府来的很勤,话里话外的意思也很明确,不过他却很难作出决定,毕竟朱锦还在,要动自己也是一句话的事情。“世孙这边答应了?”
“还没有呢,只是同意往打狗移镇二千人。”江胜毫无心机的回答着。“估摸着是陈起明过去,不过鹿港还没建好呢,那个地方够呛,老陈要过几日苦日子了。”
刘国轩目光一凝,追问道:“移镇不是世孙提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