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破军踩着木梯登上望台,陈新没有回头便问道:“后金的主力过了清河没有?”
“上一次奏报时,后金骑兵正在渡河,方才收到最新的哨骑奏报,后金的无马余丁已过河,正在过河的是两黄旗及两蓝旗乌真超哈,北岸等待的还有天佑军约两千人,已发现的红夷炮九门,类似我军三磅炮的后金铜炮约十五门。过河的后金骑马甲兵约一万二千人,前锋为镶蓝旗主力和正白旗一部,所见有镶蓝旗主旗贝勒济尔哈朗的旗号,一路骑兵约五百人往凤凰山东侧山道去了,似要哨探石道口附近有无伏兵。”
“他们的营地。”
“营地距离榆林铺六里,正在安营。”
陈新没有什么犹豫立即便道:“按军令司计划列营,告诉各营营官,列营的位置就是作战位置,必须严格按照标旗位下营,夜间密切留意天气,若是雪停了,无论何时都立即叫醒我。”
……
“下雪天还打仗,狗鞑子。”孔有德喃喃的骂着。
榆林铺北面六里,旷野中布满扎营的后金军,在靠海的一边,一杆黑色的军旗在减弱的飘雪中随风飞舞,大旗下是一支刚刚到达的军队,队列中全是长矛和火绳枪,队尾是两门由十头牛拖动的天佑助威大将军炮。
孔有德沉着脸走在队列的左侧,旁边的军队就是天佑军,亦是他到后金多年来安身立命的本钱,这是一支以前东江乱兵为基础的军队,从到达后金之后便被皇太极安置在人烟荒芜的盖州卫城,与历史上并无什么不同,但实力远不如原本历史,所以孔有德的都元帅被改成了总兵官。
登州镇随即登陆旅顺,一切又发生了变化,天佑军在复州渡口和城池攻防战中遭受重创,孔有德李九成元气大伤,后面两年中靠着入寇宣大恢复了一些实力,跟着就在旅顺之战中再次撞得头破血流,后金一溃千里,从旅顺城外一路败退回复州,跟着连岫岩、镇江堡和复州都被登州镇攻占,登州镇的势力在辽南不断延伸,终于兵临盖州城下。
从此之后盖州就没有清净过,登州每年固定发动两次大型攻势,平日间的哨探和破袭不断,盖州西面海岸是他们潜入的极佳环境,盖州周围难以耕种,原本已经开出的土地又荒芜了,天佑军的粮食大多要靠后金户部补给,时常收到八旗贵族的盘剥和克扣,孔有德这两年的日子过得十分辛苦,队列中的士兵很多人都面黄肌瘦。
这次秋季攻势开始后,后金全面动员,各旗拼命要保证自己的粮食,天佑军的供应更加紧张,好在终于等到皇太极南下,若是皇太极再拖一段时间,恐怕天佑军要不战自溃了。
此时一匹马从他身边疾驰而过,李九成的背影在眼前晃过,只听他大声鼓动着士兵,让他们打起精神下营。孔有德轻轻叹口气,正要打马时,旁边传来一个汉语的声音,“大战在即,孔大人此时叹气,要是被贝勒知道了,可是不太好的。”
孔有德听了转头去看,果然是分派到天佑军当战技教习的唐应太,此人是登州镇的降兵,好像还是个队长之类的,整天乐呵呵的,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脾气倒还能合孔有德胃口,两人说来都是降兵出身,孔有德又对登州镇内的兵将有几分敬畏,经常向唐应太询问登州训练的问题,两人私下关系还不错。
孔有德摇头苦笑了一下道:“本官也不用瞒你,唐教习你是从登州镇出来的,谁也没你清楚登州兵的战力,数万登州兵就在十里之外,本官不叹气难道还能笑得出来不成?”
唐应太指指李九成的背影,“那李大人为何又如此下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