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襄自然不能如此算,兵甲都是朝廷应当给的,现在也成了陈新的筹码,吴襄也是口才了得的人,拿过算盘也开始计算,当然他的算法就不同了,他边算边道:“报销一万三千五百两不假,但要孝敬各部七八千,军饷到手也只余一半,剩余那些本色,本官是从来不喝兵血的,也就是说本官并不会拿到多少在手上。”
黄思德打断道:“大人要如此算的话,在下也就直说,二百七十级真夷人头,不止大人您一个人官复原职,只看宁远大捷便可推论。辽镇和山海关有不少将军能再升一级,包括那些长山之战逃回的将官,这便不是一个营头。”
“升不了那么多。”吴襄否认道,“前几年或许能够,但陈大人有复州之捷,若关宁升迁过多,朝廷用什么赏登州镇?这亦是登州镇战力太强,几年来斩首数数千之多,市价眼下也低了。这货品多了就不如原来值钱,到哪里都是这个理。”
董渔接着道:“朝廷的定例一旦有了,便不会差别过多,否则前后不一,如何服众。我登州镇为斩杀这两百多建奴,陈大人都中了两箭,将士死伤上千人之多,待抚恤家眷达到五千余,朝廷的抚恤一向都是没有的,八万两银子摊下来,这些家眷一人不过十来两而已,还不算损坏的兵甲器械在内,三百两一个已不算贵了。昨日有一宣府军官赶来,开价便是每个人头四百两。”
吴襄才不信他的胡说,不过建奴人头是卖方市场,他总是处于弱势,而且黄思德一来就直接谈生意,根本不给他拉个人关系的机会。当下眼珠转转,开始找其他理由。
……
吴襄跟两人奋力搏杀了一下午,砍价砍到了两千五百匹加一万两银子,也就是六万两。虽然砍下来一点,他还是觉得太贵,不过他的心理价位已经被两人拉高了不少。
等到三人都筋疲力尽的时候,大门打开,陈新回来了。他看了黄思德的报价后勃然大怒,拍着桌子对黄思德和董渔吼道:“本官走的时候怎么跟你们说的,吴将军是本官好友,你们岂能如此漫天要价,整天就看着点银子,友军之间的情谊就不要了?你们两人今年的月饷都扣了!好好反省一下。”
黄思德低头道:“我们是按给宣府的报价给的,他们不……也是友军么。”
“宣府那边是友军,但不是吴大人。”陈新扔下一句,结束了表演。
他转过来对吴襄道:“吴大人,本官实在难为情,这些手下太不懂事,不过两百多个人头,吴大人只管拿去便可,你我兄弟来日方长,至于银子么,该挣在生意上,不在人头上。”
吴襄十几岁开始跑江湖,一眼便知道陈新是演戏,不过他也知道了陈新的价位,当然不可能按陈新说的不给,真不给的话,陈新背地还不知如何恨他,日后就不好打交道了。同时他也不愿欠陈新人情,他马上说道:“大人请勿责怪两位兄弟,他们两位对小人很客气,而且方才也谈妥了交换的条件。此事乃两镇双利之事,陈大人亦是总兵,朝廷里面那些道道都清楚,小人也不瞒陈大人,关宁这两年来处境艰难,急需一次大捷振奋人心,而陈大人缺乏战马,如此一交换,则辽镇能大有起色,登州则强者更强,些许银子不算什么,大人的人头也不是捡来的,可是拿命换回来的,小人无论如何都该向那些家眷表示些心意。”
陈新轻轻啧了一声,“吴大人这是什么话,兄弟交了你这个朋友,这些事情自会处理,不会亏待了那些家眷。”
吴襄跪下哽咽道:“大人高义,但小人方才听说,连大人在战场都中了两箭,小人岂敢无功受禄,大人的心意小人心领了,但请大人也收下小人心意,方才两位已经跟小人谈妥了,两千五百匹战马加一万两银子。”
“吴将军快起来,这,这可如何是好,那本官就勉为其难,不过那一万两银子本官不要了,就只要两千战马,另外本官再付银子买一千匹,吴大人不要再加了,再加就是看不起兄弟了。”
吴襄这才擦了泪水的起来,“这次小人亦带了两百匹过来,要凑齐总数两千匹马颇费时日,非一时能得齐,小人便先将银存入大人钱庄,发一批马便取回一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