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家丁从考院跑出,对李应元道:“大人快跑,他们用大炮和檑木把北墙打塌了好长一截,好多兵从那边冲过来,要抄咱们后路。”
李应元一拍自己脑袋,他在考院中只安排了人守住几个门口,没想到文登营直接破墙,现在成了侧翼包抄。
考院中这一番叫喊惊动了前方的老兵,后方遇袭的惊慌迅速将老兵的士气瓦解,有几人带头逃跑后,众兵一哄而散,正面的文登营突破第一重街垒冲杀过来,咬着他们的尾巴穷追不舍。
李应元一着不慎,防线已是难以坚守,他绝不认为还能投入人马封堵住考院的大批抄兵,当下连马都没顾得骑,混在乱军中往第二重街垒逃去,后面两重街垒也因为侧翼遭袭而一片混乱,李应元在十多个家丁护卫下砍翻挡路的人,冲过了第二重街垒,前面的溃兵更多,使得街道拥堵,李应元心中焦急,他打算回到瓮城,那里可攻可守,必定能坚持一阵,熬过白天后,晚上再想其他法子。
一群人正在街道狂奔,突然考院墙中一声巨响,右边的院墙爆出雨点般的砖块,砖块横扫过来,街中溃兵呼啦啦倒下一片,哀嚎声四起,街道之上烟尘弥漫。
考院墙上破开一个大洞,洞口上方的墙也随即垮塌,一些红色身影出现在缺口,对着街上一通乱射,随即就有人影跳入街中,要截断他们退路。
李应元知道他们肯定是带着那种小炮,要是被截断就死路一条了,当下大喝一声,带着家丁往左转进一条巷子,他亲自拿着腰刀开路,把前面几个跑得慢的溃兵砍翻,踩着他们的尸体往东门逃去。
北面的枪炮声不断,李应元构建的防线被一层层击溃,文登营战术对路,鸳鸯阵在狭窄地方具有很高的战术灵活性,他们不断通过从大街压迫,然后小队穿插打乱叛军防线,四磅炮在炮手推动下随突击队前进,在大的街道形成以火炮为核心的战术编组,在小街巷则以杀手队突击为主,不断穿插到叛军身后,引起叛军军心动摇,层层崩溃。两相结合之下叛军毫无还手之力,防线不到一个时辰便支离破碎。
他心急如焚的赶到春生门瓮城,好在这里还在叛军手中,城楼周围也有不少退下来的叛军,他们如无头苍蝇般四处乱窜。
李应元留下的把总正在城梯处收拢人马,他看到李应元过来赶紧道:“李大人,怎地这么快便败了。”
“你去试试。”李应元没好气的骂了一句,对那把总道:“文登营马上就要来了,赶快收拢败兵,咱们守着瓮城。”
李应元说完领着家丁顺城梯上楼,到了城墙上才安下心来,瓮城自成体系,只有两侧城墙和两个城梯能上来,北边有红夷炮守着,文登营不是钢筋铁骨,是打不过来的,南边还在孔有德手中,李应元只需要守稳城梯便可。
他躲到女墙后面连连喘气,气息稍匀探头朝城里观望,他面前是笔直宽阔的春生门大街,往日繁华的街道一片颓败,街上摆满尸体,两侧很多店铺被焚烧垮塌,呈现出一幅黑色的背景。
败兵不断从北边涌上春生门大街,大街上还有几处街垒,但李应元此时已经对它们不报希望,春生门大街两侧街巷无数,按文登营的这个打法能轻易的包抄街垒背后,他不认为那些士兵能拼死坚守。一旦春生门大街被截断,东门就只剩下了往南的城墙作为退路,但李应元并不太担心,以为城墙是很难被截断的。
只过了片刻功夫,考院路口就出现了火枪喷吐的白烟,排枪声阵阵传来,两个街垒毫不意外的逃得一人不剩,稍稍坚定些的叛军便在巷道口和门市中打放鸟铳,街中一时如同过年般热闹。
李应元挥挥手,城楼上的鸟铳手点燃火绳,对准城楼下面的街道,四十步外的一个巷口涌出一群败兵,他们的盔甲和兵器全部丢失,没命的横穿过大街,狼狈的寻找着逃路,前面一个头领模样的找到一个巷口,大吼一声让其他人跟随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