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新的小军队到左千户所的位置站定后,较场中又嗡嗡的响起来,周围的军户围着他们象看珍稀动物一样,指指点点,既有羡慕也有嘲弄,这些纤夫们这些时日挨了不少军棍,现在队列中从不敢左顾右盼,每日操练时也经常被家属和麻子墩的群众围观,对这些已经毫不在意。
卢传宗却对这些围观者很不爽,对着自己的两队兵大声道:“都站好了,让这些乡巴佬看看啥叫军队。”
“你他娘说谁是乡巴佬。”一个身高体壮满脸横肉的壮汉走出来,对卢驴子恶狠狠的道。
五队战兵看到居然有人敢对自己的军官不敬,全都跃跃欲试,他们每日单调的训练,被操练得精神超级旺盛,又经常挨打,憋了一肚子的怨气还没处发泄,每天都有想找人打架的欲望,平时军律约束着,现在出了军营,早有种困兽出笼的感觉。这些军官虽然平时经常打骂,但下来对他们都很好,有被打伤的还经常亲自上药,连吃饭都没特殊,两三个月天天相处下来,大家都有了不错的感情,现在就等着陈新一声令下,把这壮汉痛打一顿。
那壮汉兀自不觉,还走到卢传宗面前,和卢传宗对视着,卢驴子经过海上血战又在登州组织刺杀,气质已经大不同于以前,他背着手一脸不屑的注视这个壮汉,冷冷道:“老子就说你。”
那壮汉看卢驴子眼中凶光毕露,此时也有些害怕,但又不愿丢了面子,听了这话下不来台,一挽袖子就要上来打架,陈新正要叫代正刚教训那人,那壮汉背后突然冒出一根棍子,往他背上连打几下,一看却是曾千户过来了,曾千户边打边骂,那壮汉也是左千户所的,不敢和千户顶嘴,也算有个台阶下台,跳着脚跑开了,但走远后还转头对这边吐口水。
这下连朱国斌和代正刚都忍不住,两人看着陈新,看他怎么表示,陈新微笑着摆摆手,两人才愤愤不平的回去队列。聂洪在陈新耳边问道:“大人,这厮实在可恶,要不要属下路上做了他。”
陈新还是带着笑轻轻道:“如此小角色,不值得花心思,咱们不是随便杀人,有目的有好处才杀人。”
聂洪这才不甘的退下,但眼睛一直没离开那个壮汉,狠狠的看着。
曾千户打跑了那壮汉,过来跟陈新连连道歉,说属下不懂事,陈新身后那些战兵这才稍稍消气。
就这样一直闹哄哄的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几名千户连连派人催促,剩下的人终于陆续到齐,此时竟然已经过了午饭时间,场中人等又吵闹起来,这些人平日一见上官胆子小得不得了,现在聚在一起,又过于得寸进尺。
杨指挥使无奈,只好又同意大伙做饭,军户打仗粮食都是自备,不过卫中多少还是要出些,一群守城兵运来些粮食,各千户所的人唯恐人后,也不分什么编制,一哄而上围着发粮的佥事,一个前千户所军户扛了本所的粮袋出来,被旁边人一挤,粮袋打翻在地,洒得到处都是,旁边人看了粮食,许是饿得急了,一群人猛地围过去,爬在地上用手往怀里装,互相又抢着别人怀里的,打成一团。
杨云浓忍无可忍,派出家丁一顿乱打,终于打散了这群人后,地上已经一片狼藉。反正粮食是发了,各个墩堡的人多少领到些,乱哄哄的就在较场中开始煮饭,陈新的人没去抢东西,他看着这些军户直摇头,简直连地痞斗殴都比不上。
五队战兵和一队后勤兵都各自有火兵,架起锅来,又在曾千户那里借了些柴火,很快煮好了干米,不到一刻钟就吃好饭,然后他们将自己背上的被褥放在地上,整齐的坐在上面休息。
这顿饭直吃到未时一刻,杨云浓在郑典史面前丢了面子,也不管这些军户吃完没吃完,叫起家丁催促他们上路,一上路就更乱了,原来杨大人气急败坏之下,居然忘了安排行军序列,大家都往外走,上了大路挤作一团。
杨云浓只好又停下大队,叫过几个千户和镇抚,定下了行军序列,也不知杨大人是不是忙晕了头,竟然忘了陈新的强军,把左千户所排在了最后,他自己带着家丁和几十名守城军走在中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