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秉镰又说道:“扬州还在官军手里!”
张问愕然道:“按时间算,扬州受到攻击至少已经一个月……是哪股援军赶到了?”
“没有,事情的严重之处就在这里!扬州知府商凌死守城池月余,竟然没有一兵一卒前去解围,仍处于苦战之中!”顾秉镰无不忧心地说道,“张阁老,浙直总督邱忠良会不会和福王……”
张问的手心里顿时浸满了汗水,怔怔地看着顾秉镰,两人面面相觑。
南京、苏州、中都起码有驻军十万以上,扬州府是属于南直隶管辖,一个府衙被围攻了一个多月,总督府竟然见死不救?事情一目了然,南直隶的官员不只一个和福王勾结上了!
南直隶是长江下游地区的中枢,富庶的江南江北全在其辐射之下,一旦落入叛军之手,后果可想而知。张问的脑子嗡地一声,一片空白。
这时张问才意识到,新政的阻力不是一般大、已经有失败的迹象。他以前根本就没想到,情况会如此急剧恶化!
热情与梦想,有时候会影响人的理性判断。张问在获得了乾坤独断的大权之后,不顾满朝文武的反对,毅然推出新政,这下子玩大了……张问骨子里是个文人,也许他本来就是理想主义的忠实信徒。
事到如今,张问依然坚持着,他强作镇定地说道:“南方官吏竟然这么容易就背叛朝廷,确实有些出人意料……”
顾秉镰几乎要哭出来:“张阁老,那些封疆大吏哪个不是广有田地?他们谁愿意看到新政实施?更何况造反的福王也是皇家血脉……他们拥立福王是多么容易的事儿!”
张问默然不语,他的激情仿佛已经退散、不再神采奕奕,又因为睡眠不足,一下子仿佛老了十岁。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年轻的青袍文官从大门口奔跑进来,慌慌张张的,一下子踢到门槛上,“扑通”一家伙就摔了个嘴啃泥。那官员顾不得疼痛,连滚带爬地过来,看到张问和顾秉镰正站在办公楼门口,忙喊道:“张阁老!八百里急报!”
“念。”张问已经预感到不是什么好消息,不然这官员不会这么惊慌。
官员哆嗦着展开官报,颤声念道:“下官凤阳府蒙城知县高乐山顿首,福王叛军挥兵向东,河南、凤阳十五县不战而降。福王拥兵十数万,前锋已入凤阳地界武平卫,兵临本县指日可待……下官八次向中都告急,请求增援,中都留守见死不救、不发一兵一卒。下官深感新政为国为民之诚,决心至死忠于朝廷,战至最后以尽守土之责……”
顾秉镰听罢斩钉截铁地说道:“张阁老,我们应该马上调西大营南下!否则局势蔓延,京师将成一座孤城!”
天空突然一道闪电,转瞬之间“喀嚓”一声巨响,张问浑身一颤,仰望天空,只见天上乌云密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