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问情绪波动,一连灌了好几杯茶,才从那种难言的感受中平静下来,他冷冷地说道:“盈儿,你明天给太后说说,我们要实行的新政,是关系整个大明亿兆民生的大事、是影响我汉家五百年国运的大业,当不得半点儿戏!”
“儿戏?”张盈的眼神有些幽怨,怔怔地看着张问。
张问咬牙有些恼怒地说道:“对!在整个家国面前、在整个历史大潮面前,儿女私情根本就是儿戏!太后居然在朝政这样严肃的事情上表现出小女儿心思,着实令人叹息!有的事我们可以玩笑,有的事我们能玩笑得起吗?”
他在为自己的势利和自愧寻找借口,并有了恼羞成怒的情绪。
张盈幽幽说道:“相公,难道儿女私情就是儿戏?那为何梁祝这样的故事会比正史流传得更广?人们兴许会不知道唐宗汉武何许人也,却一定听说过梁祝,如果只是儿戏,何以如此?”
张问一拂长袖,长身而起,他无法再和张盈争执下去。实际上,他要说服张盈并不困难,困难的是如何说服自己。
段二八 隐患
张问上奏改官厅的折子未获内廷批红,一番斡旋之后,他逐渐明白,这件事并非权力分配上的角逐,而是太后张嫣那里的私人问题。虽然这种事儿有点麻烦,但是总归不算什么大事,张问这才稍微放心下来,继续按部就班地实施他的步骤。
没两天,张问便收到了张嫣传召的懿旨,他只得前往宫中,并打算就此说服张嫣支持他的政略。
张问觐见的地方是乾清宫西暖阁,这个地方经常是皇帝批阅奏章和休息的地方,如今皇帝太过年幼,张嫣便住在这里。
暖阁内的家具和幔维多为青色和紫色,让这里看起来仿佛有些昏暗而陈旧,而那玉塌之侧镶嵌的黄金、和一些珍贵的摆设又显得富丽堂皇,于是西暖阁给人的感觉是华贵而神秘。
如今张问来到这里,这里已经没有了让他感到威胁的势力,但是这里的一切却仍然让他有些紧张而惶恐。紫禁城的宫殿在他的心中远远不只是建筑,而代表了一种威仪。方才在外面还从容不迫的张问,一进西暖阁一颗心就提了起来,小心翼翼地按照礼仪言行。
西暖阁并不像乾清宫殿那样宽阔,这里更适合日常起居,因为住在太大的空间里会让人缺乏安全感。于是大臣一旦被召见到西暖阁,实际上已经和皇家十分亲近了,在这样的房间里,皇帝的玉塌不再高高在上。
“张阁老快请起,赐坐。”张嫣轻快地说道,她的心情似乎很好。
等张问从地上爬起来之后,刚才让到一旁避免受张问之跪的王体乾又走到了玉塌傍边,躬身说道:“奴婢先行告退。”
其他太监宫女也纷纷退了出去,张嫣没有应答不置可否。而张问立刻就意识到如果王体乾走了,自己将和张嫣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他急忙说道:“王公公留步,今儿我要启奏太后的朝事,王公公也一起商量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