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给人谁都是一样,张问又不是想去算计一个户部主事方敏中,遂把人交了出去。张问挺为方敏中感到悲哀的,大丈夫不可一日无权,能量越小越无奈。
东厂的人把方素宛装进一辆马车里带走,走出胡同的时候,正遇着方敏中。方敏中一大把年纪了,头发花白,遇到这样的急事,他的头发估计又多白了许多,眼睛里全是血丝,估计一夜没睡着。这事关系整个方家声誉和厉害,方敏中肯定愁到了极点。
方敏中见马车过来,忙掏出一张银票塞在带头的太监手里。那太监骑着马,一看手里的银票,忙从马上翻身下来,说道:“哟,方大人,您老在这儿做什么呢?”
方敏中低声道:“人已经带出来了吗?就不劳烦公公了,交给下官,下官自己管教去,以后再不会让她出来丢人现眼了!”
太监一脸难色,一脸痛苦、十分肉疼地把银票递了一小段距离,说道:“咱家是奉命办事,这个咱家真不敢收。”
泼出去的水,自然不好再收回来,方敏中推辞了一下:“给公公们喝茶。”那太监飞快地将银票藏进了袖子,仍然一脸难色道:“令千金被张问这厮关在自个家里一晚上,打狗还得看……哦,咱家是说方大人咽得下这口气,魏公也咽不下这口气,令千金的清誉就这样白白让张问糟践了?咱们一定得为您讨个说法不可!”
方敏中哭丧着脸道:“家丑不可外扬,下官觉得这事没必要闹得沸沸扬扬人人皆知,张问把人交出来就算了。公公就把小女交给下官吧……下官这给您跪下……”
太监急忙扶住方敏中:“使不得、使不得,您老一大把岁数了,咱家受不起,得折寿。这事儿啊,咱家也奉命办事,您要真想早些接令千金回去,还得向魏公公求情,否则咱家私自放人,回去交不了差,您也得体谅一下咱家的难处不是。”
方敏中颓然地点点头:“那请公公多多关照一下小女。”
太监道:“您放心,咱们只是送到东厂问清楚事情,指认张问的恶劣行径,录了口供就放人。东厂里边都是太监,您老有什么不放心的?宫里的娘娘那是冰清玉洁,咱们也侍候过了,您老放宽心就是,绝不会亏待她。”
方敏中擦了一下汗,说道:“那就有劳公公了,下官这就去求魏公公去。”
“对,您老还没老糊涂,明白事理,还得求魏公公才中。”
段十一 东厂
东厂就在东厂胡同,这地方是朝廷大臣最痛恨、又最恐惧的地方,因为东厂控制着锦衣卫。方素宛就是被送到这里边。东厂有牢房刑具,而且根本不受正规执法机构的制约,顺天府、刑部、大理寺都无权过问,厂公们只对皇帝负责。
方素宛并没有被送到牢房,而是送进了一间密室。密室四周都是石壁、密不透风,但是里面并没有那些令人恐惧的刑具、血迹和恶臭血腥味,密室很干净,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凳子。大概只是说悄悄话儿的地方。
里面坐着一个胖乎乎的太监,圆脸双下巴白面无须,身体胖嘟嘟的。方素宛进来之后,后面的门就关上了,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