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不咸不淡地寒暄,张问没什么兴趣,他挑开车帘,看着驿道两旁的景色,天气晴朗,道旁人烟稀少,许多良田长满了杂草一片荒芜,他忍不住感叹道:“福建本算富庶之地,兵祸连年,竟变成了这般景色。”
韩阿妹瞅了一眼窗外,冷冷说道:“贪官恶霸欺压百姓,百般盘剥,活不下去只能揭竿而起,这副光景恐怕并不全是白莲教造成的。”
张问回头看了一眼韩阿妹,摇摇头叹了一气,说道:“福建的大户皆尽逃亡,现在没有地主再压榨百姓了,百姓现在需要官府来治理,否则杀人劫掠者得不到惩处、良善得不到保护,次序混乱就无法恢复生产。圣姑听我一句劝,无论为了你们自己,还是为了百姓,都应该把州县交给官府,恢复治理,因为神教的教众没有明确的法度,也没有治理地方的能力。”
就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韩阿妹神色一变,敲了敲车厢,问道:“为什么停下来了?”
“禀圣姑,前面有一个村子,村口有许多人在闹事,属下已经叫前军戒备,派人过去查探了。”
过了一会,听得外面喧哗一片,隐隐听见有人喊:“青天大老爷为小民做主……小民冤枉啊……”
“走,下去看看。”韩阿妹拿了帷帽戴上,下了马车,张问两人也跟着下了车。军队已经停在道路中间,路上有一大群人围在那里,军士们已经在旁边拿着弓箭兵器控制了局面。
只见穆小青骑着马跑了过来,下马拱手道:“禀圣姑,没什么大事。是延平府金坛主的人,下来收粮不顺,打死了三个村民,村民不服就把教徒们给围了。请圣姑示下,是否把村民驱散?”
韩阿妹道:“本教征粮已经比官府酌减了一半,为什么村民不肯交粮?”
这时只见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从人群里冲了出来,军士们立刻把弓箭对准那女人、大声喊道:“站住!否则放箭了!”
那女人正悲切地哭喊,韩阿妹见状忙说道:“叫军士不要放箭!把那村妇带过来问话。”
侍卫急忙过去传话,然后押着那乱跑的村妇走了过来。韩阿妹张问等人旁边侍立着许多人,很明显他们是能说话的主,村妇扑通就跪倒在地,向张问咚咚直磕头,因为张问是男人,而且周围的军士都穿着盔甲短衣,只有张问穿着长袍。张问有些尴尬地看了一眼韩阿妹,韩阿妹不动声色道:“就请张大人审这事。”
那村妇听见“张大人”,还没弄清楚怎么这里突然有大人了,她也管不得许多,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直呼青天大老爷,口不成句。张问朗声道:“你要我做主,就不要再哭了,我问你一句,你答一句,没问你,你就不要说话,这案子才审得清楚,明白吗?”
村妇听张问中气十足,说话很是清楚,这才安静了下来,低着头跪在面前。张问回头问道:“谁识字,来个人录口供。”
一个老兵走出来道:“卑职会写字。”
张问又指着前面的人群道:“来人,先把那些收粮的肇事者捉拿看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