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置防御、抵抗追兵之事交给封太守了,恪先去后营帮着疏导队伍;封太守让儿郎们尽管放心,五千精骑绝不会抛弃大家,一旦前寨吃紧,慕容恪便会赶过来,率精骑出寨突袭民军。”慕容恪眼见后寨动静不小,有些放心不下,向封奕交代一声便去寨后维持秩序去了。
封奕答应下来,却没有即刻去安排防御,目视慕容恪离去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混进大军之中后,他才淡淡地吩咐左右道:“传封放、张安过来,某有要事交代。”
封放是封奕的族弟,张安是封奕家奴出生的猛将,俱是封奕最为心腹之士。
“太守(兄长)。民军马上就要靠近了,有什么事快请吩咐,寨子上一刻都离不得人。”封放、张安两人跑过来急咻咻地问。
封奕眼光一扫,左右亲卫立时会过意了,一边回避,顺便在四周布下警戒。封放、张安一愣,封奕的动作这时候显得格外敏感。
封奕没在意两人的脸色,凑上去咬着牙齿用力说道:“吾命令汝等二人,民军不攻则已,一旦攻上来,汝等不许抵抗,立刻率部归降。”
“什么?!”封放、张安猛一抬头,一脸惊恐,不敢置信地望向封奕。渤海封氏为躲避战乱出塞以来,数十年间和慕容氏的关系盘古错节,结交之深罕有人能比,这等深情厚意怎么能叛就叛呢?
“怎么!汝等敢抗命!”封奕眼中厉光一闪,恶狠狠地逼视着两个心腹。
封放、张安一怯,齐齐垂首回道:“不敢。属下(小弟)遵命就是。”
“唉——吾行此举亦是无奈啊——”
封奕听出两人心中不满之意,长叹一声后解释道:“数十年来,慕容氏收留庇护封氏,封氏对慕容氏也是尽心尽力,这其实更像一场交易,双方互不亏欠对方。人都有感情,交易久了,相互信赖,谁都不愿失去好的交易对象。吾和汝二人一般心思,并不甘心有此一举。奈何世事无常,形势紧迫,由不得我等从容选择啊——慕容氏初入塞时,那是何等的风光,以至于慕容俊开始暗中置办龙袍黄辇;相反石青当时不过一凄惶流寇,兵马不过万,钱粮无一余。双方相差如同天地之别;尽管如此,两年征战下来,慕容氏不仅没有占到一点便宜,反而是损兵折将越打越惨,如今更是把蓟城根基之地丢了;石青呢,却是越打越强,兵马部众越来越多,下辖人丁土地越来越阔;双方高下至此已经分明;在全面占优之时,慕容氏不能击败石青,以后形势逆转,更不可能击败石青了。”
封放、张安回思往事,忍不住点头颌首,认同封奕的推断。
说到这里,封奕语气一冷,断然说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实乃蠢夫也。封氏满门近百口历经千辛,好不容易从塞外回转故土,怎能继续为慕容氏陪葬卖命?怎能继续在塞外飘零流浪?汝等还没受够塞外的风沙苦寒么?反正吾是受够了,宁可投入石青麾下重新结交善缘,也绝不愿意再度出塞。汝等若是不降,可以自去;吾绝不勉强!”
封放、张安脸带愧色道:“还是大人(兄长)想得周全,我等知错了,愿意依照大人(兄长)之令行事。”
封奕满意地点点头,吩咐道:“如此就好,汝二人去吧,小心照顾好麾下部众,不要随意攻击民军,另外还需小心别被民军伤到了,见势不对立刻勒令部众归降。”
三人这番话说了好一阵,在这当口,燕军后队差不多都出了大寨,奇怪的是民军没有靠近攻击,只是在燕军大营百十步外不紧不慢地整理着冲击队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