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哗啦哗啦——
城头上不住地向下泼倒,大雨倾盆而下,不一会就在坡道上形成一条条溪流,然后向下流淌。溪流淌过半腰,继续下淌,眼看就到铁甲士阵前了。铁甲士一阵骚动,有人小声提醒慕容霸暂避一时,待烧光“油脂”再行攻城。
就在慕容霸心有所动之时,一名铁甲士突然高兴地嚷道:“不是油脂!是水耶,真的是水耶!”
慕容霸定睛看去,但见流下来的小溪无论是混浊或是清澈,都不见半点油脂的油花。他顿时高兴地跟着喊了起来。“真的是水耶!兄弟们,上啊——守军没办法了,只能虚张声势地吓唬人啊。哈哈哈——”
大笑声中,慕容霸指挥铁甲士再次迈步向上。
城头守军并没有因为被叫破而有所停留,依旧不停地向下泼水。水流哗啦哗啦地在耳边回响,慕容霸一边缓缓向上,一边疑虑满怀。“对手这是要干什么?水淹七军?不可能啊……”正想得出神之时,脚下突然一软,吓了他一大跳。待回过神来,他才发觉原来没事,只是左脚踩到了一个软泥坑。
吃力地拔出左脚,再次向前迈步,脚下又是一软,这次不仅是左脚,右脚也跟着陷到泥坑里去了。
“咦?”惊疑一声,慕容霸再次拔脚,试探着向前,随即噗哧一声,再次陷进一个软泥坑。慕容霸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用来铺垫土坡的原本就是松土,城上泼的水又着实够多,只短短一会就将土坡泡透了,偏偏自己这一队人马个个身披重甲,重量大的惊人,随便这么一踩,就陷下去了。
“咦?咋回事?”
“奶奶的——邪乎啊——”
身边响起一阵叫嚷,不仅慕容霸感受到脚下的异常,其他人也感受到了。慕容霸转目四顾,城头守军还在向下泼水,一条条小溪哗啦哗啦地欢快流淌。自己刚刚过了土坡半腰,距离城头还有二十步左右。可是在泥坑面前,他觉得这二十步恍若天涯一般遥不可及。
“用车盾、牛皮铺出一条道路?”这个念头在他脑中刚一闪过,旋即被否定。最后的二十步正是对方火油、擂石杀伤最大的时候,弃了车盾、牛皮,只怕路还没铺出来,两百人已经死伤的差不多了。
双脚浸在泥坑里,慕容霸感觉自己整个身子都陷进了泥坑一般,左右为难,有力无去处使。沉默了好一阵,他终于果断地拿定主意,沉声喝道:“铁甲士听令!今日暂停攻击,明日多带铺垫之物再行攻击。下去吧——”
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此时再应景不过。经过两百铁甲士的践踏,泥坑更加松软糜乱了,不仅难走,而且还容易滑倒。
两百铁甲士哎呀哎呀了半天也没挪动多少。慕容霸心情郁闷之极,看着部属一个个笨拙的动作,想到身后二十步外就是无数敌军,当下不由得又惊又怒,忿声喝道:“笨蛋!不好走还不好滚吗?给我滚下去——”
“得令!”听到慕容霸这个好主意,铁甲士们如释重负,次序严整地一排排地向下滚。这样以来速度果然快了许多,两百人一会滚得只剩慕容霸和二十名持盾手。慕容霸突然生出一种孤零零的感觉,偷觑了一眼身后城头,然后再不犹豫,喝道:“还愣着干嘛!弃盾快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