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遣回燕国?哈哈哈——楚季兄在说笑话么?”仰面欢笑了一阵,石青颇有意味地问道:“楚季兄。以君观之,燕国和邺城孰胜孰败,孰优孰劣?”
皇甫真沉吟着回答道:“这个不好说……没有大晋朝廷和并州军鼎立襄助,若即刻较量输赢,燕国与邺城当是五五之数,难言胜负。若是三年后较量,燕国必败。中原的潜力不是辽西能够比拟的。”
石青微笑着继续追问。“楚季兄。以君观之,天下之人谁最有可能混同四海?”
皇甫真更加谨慎了,一字一顿地斟酌道:“石赵崩溃,中原无主,如此纷乱的局面下,大晋犹自不能一统天下,衰亡之势已难挽回,天下有志之士只怕对此心知肚明。张重华偏安西凉,心志与大晋司马氏无二,可略过不论。并州张平中人之姿,或可为一方土豪,若是出太行争霸天下,实乃自取灭亡。说到底,这天下该当是燕王慕容俊和大将军专享之物,至于谁胜谁败么……归根结底还是时势。燕王若是给了中原恢复元气之机,天下必将是大将军的。”
“楚季兄以为燕王会不会给石某喘息之机呢?”石青兴致盎然地问。
皇甫真默然思索半晌,最终艰难地点点头。
“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石青哈哈大笑,意气风发地说道:“楚季兄,实话说罢,论心胸气度,慕容氏根本不配做天下之主。眼睛看多远,人类才能走多远。二十年不到,慕容氏由塞外一鲜卑部落,击高句丽,破扶余、灭宇文鲜卑,一统辽东辽西,看似战功赫赫,其实已尽其心胸极致。石虎亡故,石赵摇摇欲坠,燕国上下对进兵南下犹豫不绝,争吵不休;冉闵、石祗争战,中原一片纷乱,大好时机面前,慕容氏依然拥兵幽州,美其名曰坐等时机,以至大好时机白白流失。此何故也?实因慕容氏乃化外之民,对中原上朝充满畏惧,心怀小富即安之思,对他们来说,能崛起塞外实乃上天恩赐,兼并幽州已是意外之恩,一统天下的目标实在太大,乃是奢望。对他们来说,有所进取固然不错,保住所有更为重要。楚季兄,你说,这等心胸焉能为天下之主!”
随着石青的话语连珠价道出,皇甫真脸色阴晴不定转换的越来越快,似乎在记忆中搜寻印证。待石青说罢,他猛然击掌,大呼道:“果然如此,慕容兄弟除了一个慕容霸敢拼敢闯,其他无不是老成谨慎之辈,原来早早就打起了守成的主意!”
“慕容氏若不是守成为要,两年前鼓勇南下,必是雷霆犁穴,横扫中原,哪还有如今石某的份。”
石青呵呵一笑,扬眉说道:“石某虽然年龄不长,却早已走遍五湖四海,踏遍名山大川。心中的天下岂是他慕容氏可以比拟的!楚季兄不是等闲之人,心中自有定见。石某不信,以楚季兄之智,会轻易背叛邺城再度投奔燕国。”
皇甫真闻言,神色猛然一肃。抖抖袍袖,恭敬行礼道:“士为知己者死。得大将军信重,皇甫真唯以死效命耳。”
石青伸手相扶,淳淳说道:“楚季兄勿须赘述,君之心意石某自知。这就收拾收拾回转邺城吧,上党郡这个隐患交给楚季兄了。”
“是。”
两人结束谈心回到营地。皇甫真收拾了简单的行囊,在一什卫士的护送下转回邺城。
皇甫真走后,石青独自坐在帅帐,静心思索与党郡相关的事宜。只是没多久,帐幔哗地一声被掀开,一个削瘦的身影冲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