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闻言,眼神俱是一黯。他们都知道,这两天邺城人心浮动,有人已经开始在谋求出路了。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人心这东西最为难测,别说立国不过一载的大魏,就是立国已百年的大晋还不同样如此,危急时候,挺身而出的坚白忠贞之士能有几人?
郎闿目光闪了闪,他清楚蒋干的为人,对方素来沉稳,无关紧要之事绝不会一惊一乍,他能如此,必定是有非同小可发现。
“左将军莫非发现了什么?”沉思半晌,郎闿还是道出了心中疑问,刘群、刘茂都是冉闵亲近之人,勿须忌讳。
蒋干没有立即回答,他将郎闿、刘群、刘茂轮流打量了一阵,忽地一笑,道:“说来好笑,皇上不在,蒋某似乎胆怯许多,有点什么动静都疑神疑鬼的……”
三人没有接话,他们都是人精一般的人物,明白对方如此虚饰,必有下文,那才是最重要的。
果不其然,顿了一顿,蒋干不经意地说道:“昨日晚间,下面的兄弟过来禀报,说城门将关之际,卫将军府上的两名亲信家人冒雨出了南门,看样子像是远行。蒋某原没有在意,只是适才巡查城防,西门又有兄弟禀报,说看见卫将军府上家人背着行囊往西北滏口方向去了。呵呵,换作他日,蒋某只当巧合,一笑置之罢了,赶到这个时候,呵呵……诸位。蒋某是不是太多心了?”
卫将军王泰跟随冉闵极早,冉闵和城楼上四人还没有任何交情之时,王泰和冉遇便成了赫赫有名的悍民军双壁。论起和冉闵的关系,王泰比四人更为亲近。所谓疏不间亲,论理蒋干不应该怀疑王泰,只是眼下情形有些异常。
王泰弃守中军大营,不顾冉闵安危临阵脱逃,可谓犯下重罪。邺城人都明白这一点,只碍于面子,没有揭破,专等冉闵回来处置。
王泰待罪之人,身处嫌疑之地,若有不寻常举动,担负城防干系的蒋干自然有权猜疑揣测。
蒋干说罢,目光炯炯地注视着三人。三人面色沉重,皱眉思索,只将嘴巴闭得紧紧的。
王泰亲信远行向南一事也许没什么,可以理解为王泰打算联络豫州冉遇,通报襄国战事,或请对方代为向冉闵求情,饶恕其弃主私逃之罪。只是派遣亲信往滏口却太过可疑。滏口是南和张氏子弟、大赵并州刺史张平的辖区,那是大魏朝廷的死敌,王泰为何有此举动?联系到冉遇也是南和张氏子弟,三人对王泰亲信南行一事到底为何也产生了疑问。
疑问归疑问,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三人谁都不敢轻易下结论。王泰在大魏朝廷里的地位实在非同小可。
“哼——”蒋干不满地哼了一声,这三人逼问出缘由,却不表态支持,若日后这番话传到王泰耳中,得罪人的事必定是自己单独扛了。
刘群歉意地笑笑,道:“这个……左将军身负城防重责,披肝沥胆,劳心费神,我等实在佩服有加啊……”
刘群正搜刮着赞誉词语和蒋干客套,一侧的郎闿突然惊呼一声,抬手指着北方大叫:“啊呀!你们看——北边有消息来了。”
另外三人陡然一跳,呼啦一下,转身的转身,扭头的扭头,慌慌张张地向北方望去,再没人顾得理会王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