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轻骑营禀报,范县南岸大约有九千余枋头军。
与枋头军对峙的新义军马、步合计有五千人,算上即将抵达的魏统部五千骑以及九百余亲卫营,明日一早,新义军将在范县集结出一支包括七千多骑,三千多步,总计一万一千人马的大军;在占据了明显的数量和质量双重优势后,缺少辎重补给的枋头军只有死路一条,在骑兵的监视下,连逃跑都不可能。
胜券在握,大局已定。
石青唯一担心的就是今夜,担心夜晚会出现意外变数。为此,他命令报信的轻骑营士卒先行赶赴范县传达命令,任命祖凤为临时督帅,会同侗图、权翼、孙霸、左敬亭等人,严加戒备,盯死枋头军。
石青的小心没有白费,这一番筹措断掉了南岸枋头军最后的生路。
午后时分,衡水营在范县河段刚一露面,蒲雄立刻意识到南岸枋头军可能难保。这个时候,顺流而下的枋头军船只抵达不久,只向南岸运送了十余船辎重,辎重甚至还未来得及吊装上岸。
蒲雄叹息一声后,唤来蒲法、蒲坚两个儿子,吩咐道:“蒲法。你带蒲坚即刻渡河到对岸去,上岸之后,整肃部众,向东佯动,做出寻机渡河的态势;为父会命令船队顺流而下,与你部配合。不过,你切切记住,为父需要你做得是吸引敌军注意,不是当真渡河;佯动一日后,你即刻率部回转汲县,与你伯父会合。”
蒲法闻言有些不解,嘴唇蠕动了一下。
蒲雄明白儿子的心思,当下无奈地解释道:“对方船队厉害,来去迅速;我军船队不是对手,若当真渡河,很容易被对方所乘;稍一不慎,只怕我军剩下的万余人再难以保全。对手并非平庸之辈,你还是不要冒险的好。”
说到“我军剩余的万余人”时,蒲雄的心一抽一抽的痛。两万五千大军,截至目前伤折五千。其中有三千多伤亡是和新义军交战造成的,还有一千多伤亡付出的毫不值得,他们白白被黄河水吞没了;付出如此惨重的代价,枋头军得到的结果不是渡河成功,而是陷入了绝境。九千人啊,最终不知能逃出几人。
赶在衡水营抵达前,将儿子送走后,蒲雄请来氐人督护毛贵,直言不讳地说道:“毛督护。眼下我军深陷绝境,势难万全。唯今之计,唯有突围求生。只是对方有两千多骑,甚是麻烦,若是白天突围,不出三十里,便会被追杀至死。我意趁夜突围,督护以为如何?”
毛贵点头称是。
蒲雄又道:“对方军中似乎有能人,全军若是一起突围,一旦被对手识破,只怕尽覆。以雄之见,不如我们兵分两路,一路向东突,赶到白马渡与我兄长会合,一路向西冲,深入敌军腹地,一路烧杀,出出心头恶气,然后寻机在下游渡过黄河,返回枋头。不知毛督护意欲从哪一路突围?”
毛贵口一张,正准备选择向西突围,脑际突然灵光一闪:对方军中若有能人,肯定会在西路严密把守,另外西路通向白马渡,那里是敌军主力所在,一旦被识破,布下重兵拦截,只怕难以安然冲过。东路则不然,东路看似对方腹地,其实兵力已被抽空,要不然也不会只见西路援兵,不见有援兵从东路而来。如此看来,向东看似险着,其实更安全。
想明白其中关窍,毛贵闷哼一声,怒道:“新义军欺我太甚,毛贵早已是忍无可忍,今夜愿领麾下人马趁隙杀入青、兖腹地,好生烧杀一番,为死去的兄弟报仇雪恨。”
“毛督护有心了。蒲雄替死去的兄弟谢过毛督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