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手中铁枪已脱去桎梏,不仅是一杆铁枪,还是铁棍,还是铁锤。千变万化,无休无止,大开大阖,威猛无铸。纵然是千军万马,也难挡去路。
“凤儿!”黑雪风一般纵到白夜之侧。石青忍不住斥责。“胡闹!你干嘛冲阵?”
祖凤看起来疲累不堪,双颊露出脱力后的酡红,呼吸急促,兜鍪歪斜,散乱的发丝垂落下来,将双眸遮挡大半。只是,当她蓦然看见石青,发丝间隙立即散发出夺目的光彩。口中急切地叫道:“青子哥哥。快走!车阵已经布好……”
原来凤儿想通知我突围,她是为我冲阵的……
瞥见祖凤被征尘涂满的俏脸,石青心中一疼。柔声道:“好!我们一起杀出去,你坚持要坚持住……”
“嗯!”祖凤脆声应着,也许是因为石青在身边,她的精神好了许多。
两人合力突围,杀出一程,前方敌军一阵大乱,原来陷阵营再度杀来接应,天骑营也在敌阵外围来回奔射,提供支持。两人顺势突出重围。
“大家先走!我来断后!”石青在后戒备,幸存的七十多名士卒退往车阵。敌军没有追击,停下来整理阵形。
退到车阵外,一下战马,石青有些发愣,木墙竟然有一人多高。人可以攀爬过去,战马怎么办?略一沉吟,他喊过诸葛攸,指着木墙道:“这墙太高了。内外互不可见,不利于防守。拆下一层,齐胸高就好。”
“对啊!我正觉别扭呢,只没看出别扭在哪。”诸葛攸拍了下脑袋,正欲重新颁令,石青又道:“等等……被墙一围,仓内守军万一从城内溃退出来,我们跑都没处跑。这样,你把拆下来的牛车摞到吊桥附近,以为鹿砦,能堵得敌军一时就好。”
“不错!呵呵,待会再弄些油脂抹上,敌军溃退出来,我们就放火,看他们怎么逃。”诸葛攸大笑,召集人手重新调整。
乐陵仓东门外,两军出现了片刻僵持。
新义军抓紧喝水、进食;禁军整顿归建,调整攻击阵形;一切就绪后,禁军没有立刻发动攻击,反而出现了犹豫。
几个将领站在阵首,打量新义军车阵;其中有人指向西北,意欲绕道向城西走;有人摇头反驳,似乎担心后背暴露在新义军面前;还有人对车阵指指点点……
十一个世家子弟畏缩在偏僻角落,诸葛攸狠不心赶他们走。看到上阵的八个同伴,只回来两人,这些人露出庆幸之色。庚惜觑见荀羡走近,低低招呼一声,招了招手;荀羡迟疑了一下,没有过去,用眼神询问。
“令则(荀羡字)。休要莽撞,稍加忍耐,待回转江左,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庚惜低语密瞩,因为同病相怜的缘故,他的语气比往常更亲热。
荀羡怔了一下,随后一笑,走过去为诸葛羽包扎伤口。诸葛羽脸上没有失血后苍白,反而红扑扑的,仍处在亢奋之中,荀羡包扎之时,他不住动弹、叫嚷。“真过瘾!令则。你以前有没有上阵杀敌的念头……我是没有的,没料到真得干起来,他奶奶的!真够刺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