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宋献策大叫,猛地抓住荀宗文的双手,“荀先生,你可要救命呀!”
甘霖之一手攻心之策非常厉害,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大大地动摇了荀宗文的军心。
荀宗文浑身冷汗,他知道,形势已到了最危急时刻,只要再让甘霖这么说下去,不用他动手,自己手下的乱军就足以将他和宋献策砍成肉泥。
妈的,这个傅山,枉自有一个大名士的名头,却献上了这么一条毒计。前一段时间,甘霖的袭扰让高原头疼无比,可硬要攻击青木岗的营寨,损失却大。骑兵是死一个少一个,上次已经死了好几十人。再这么打下去,只怕这只队伍的编制就要被取消了。
为了引出甘霖,傅山便拿这只粮队做饵。河南最近旱得厉害,满世界都是兵,几十上百万士兵蝗虫一样吃喝,硬生生将这一带吃成一片白地,甘霖的人越来越多,听说已经断粮好几天了。有了这些粮食,再加上宋献策,不怕他不上钩。
宋献策最近名声显赫,很得李自成重用。只要拿下他,把这个闯军头目往京城一送,丢失通许的罪名就彻底抹清了。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甘霖不得不动手。
可怜的宋献策,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被傅山给算计了。
不过,这个甘霖虽然附庸风雅,肚皮里没货,口舌脑瓜却灵光,这一席说辞,居然说得自己的队伍骚动不安,也算是个人才。
君子动口不动手,都是孔圣人门下,谁说得过谁呀?
荀宗文也站直身子,朗声答道:“对面可是甘大人,你说的话句句在理。可你想过没有,现在朱仙镇几十万大军对峙,兵凶战危险,道路断绝,我们就算投降了,也回不去。不但回不去,只怕还要被丁督师,左大人派到战场上去。刀箭无眼,命只有一条,谁能保证自己能活着回开封。还不如呆在这一带,至少离战场还远些。甘大人,你说呢?再说,我们若投降了,大人你到时候来个翻脸不认帐,拿我们的头颅去请功。哈哈,我们又能拿你怎么样?”
二人虽然都是文人,但听众却是一群粗鲁的大兵,彼此喊起话来,直截了当,通俗易懂,文绉绉一套也不玩了。
如此,二人心中都是怪怪的,“斯文扫地,斯文扫地呀!”
荀宗文这一喊,手下的人听了,觉得是这个道理。反正这个世界都乱了,开封只怕是回不去了,混一天算一天吧。回家是将来的事情,眼前的敌人手中可是拿着刀子的。真投降了,自己的命都就捏在人家手上。河南兵多粮少,双方一旦动手,基本都不会留俘虏。上次高原也是善心泛滥,这才放了那六千多人。结果,这些溃兵无处可去,都跑到青木岗去了。若当初一刀杀了,何至于有今天这个烦恼。
投降,这个险只怕冒不得。
见说不过荀宗文,甘霖也不生气,白胖的圆脸微微带笑,拱手道:“荀先生口舌如刀,甘某人甘拜下风。那么,我就得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