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金星被李自成的邋遢弄得心口发闷,“对,到时候吞了他。”
“金星啊,同你说话就是痛快,好懂,你这个人虽然是读书人,却不像那些迂夫子,尽说些人听不懂的。仿佛不如此,就显不出他们的水平一样。其实,我是知道的,你这人就是我的张良和陈平。可是,你在外面总装出一副委委琐琐的模样,这就让人不解了。你究竟在怕什么,今天就说开了吧,牛金星,你那点小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
李自成笑容一收,双目一亮,犹如一道利剑朝牛金星此去,“这一年,你身上职权日重,怕招人嫉,尤其顾虑军中的老家伙们容你不得,怕将来没好下场。嘿嘿,我老李虽然没读过书,可也知道你的韬诲之策。放心做你的事,大胆地干,我也不是一个不能容人的主。”
“主公!”牛金星双目泪流,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主公双目如炬,金星的这点小算盘自然骗了不人。不过,说起良平之士,主公麾下就有一个,却不知你为何不加重用。”
“良平之士,你说的是高原吧。只怕是淮阴侯吧?”李自成突然冷笑。
牛金星大惊,“主公,用人不疑,高原之才胜我十倍,若能善加御使,主公大业可期。”
“别说了。”李自成一摆手,“金星,我也知道,你是剽窃了他的妙计,心中不安,才替他说好话。这事是我叫你干的,你也不必心有歉意。此计若成,我军必胜,高原可居首功劳。可如此,我该怎么赏他呢,给他一个军?还是提督诸营?他可比田见秀强多了。
这个人我也看不透,他说他是米脂人,可我打听了许久,陕西来的老乡都说没听说个这个人。勇武过人,腹有奇谋,能写一手好字,这样的人放在任何一个地方,早就脱颖而出,又缘何做了人家的马夫?而且,我叫人去探过他的口风,他口中所说的老家情形完全对不上。我也是个米脂人,他说的米脂我可没去过。”
牛金星悚然而惊,“若主公信不过高原,不如早杀之,以免后患。”
李自成摇摇头,“这样的人,杀了可惜。还是先等等吧。再说,夫人那边很看重这个小子,杀之怕有变。嘿嘿,高原,你总是让人惊喜。先是在通许反败为胜,骑兵兵法运用之妙差可比拟北方建州东虏,然后又献上这条断水断粮道的妙计。嘿嘿,这样的人才,若不好好用用就这么杀了,岂不可惜。也许,他会成为我的徐达。知道我是怎么看出这小子的不对劲吗?”
牛金星:“主公请说。”
“他从来没跪过任何人?”李自成森然道:“想不制于天、地、人吗?这支军队只有一个人能站着,那就是我。”
说着话,他突然光着脚从椅子上站起来,厉声道:“这大明朝的气数也尽了。帝王本无种,唯兵强马壮着捷足登之。金星,我不要你做萧何,你这个老乌龟,别在将头缩起来,我要你做我的武乡侯。”
牛金星忙跪在地上,眼含热泪,“金星愧对主公信任,只能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过,高原这人若用就用,不能用,极早杀之,日久恐有变。”
“不急,再看看,我让人磨磨他的性子。”一阵风从帐外吹来,光柱里的浮尘急速旋转,李自成一头长发猎猎飞扬,犹如一头昂首黑龙。
“闯王。”一个卫士走进来。
“谁叫你进来的,军中议事也是你能听的?”李自成怒吼一声,提起长案上的铜镇纸扔了过去,“来人,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