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都笑了起来。
陈德回到内室,见黄雯正在专心致志地作画,却不是往日间《敦煌礼佛图》长卷,而是像是连环故事画一般佛家画藏,越看却觉得越是熟悉。这画藏名字叫做《梦预国破报恩经》说的乃是一位青年将军受到国王的知遇之恩,又与传旨的宫女定情,后来国家被敌国所灭,逃出来的将军做了一个梦,梦见国王夫妇都俘虏,王后将被敌国皇帝所辱,于是将军托一位好友侠士将王后和宫女皆救下,与宫女结为夫妻,但始终对王后以礼相待,后来,将军又派部属将国王救出,促成他一家团聚,报答了他的知遇之恩。
正待赞叹,黄雯忽然蹙额捂住胸口。“怎么了?”
陈德握住她的手,只觉有些冰凉。
黄雯脸上浮现出红晕,低声道:“昨日看过郎中,大概家里又要添一个孩子了。”
“真的?”
陈德喜道:“太好了。”
黄雯见他高兴得有些手足无措,倒有些羞意。转开话题,手指着那副连环故事,轻声道:“妾身想,陛下这些时日在沙州书院和左丘先生讲道,与继从大师谈禅,心境也该平和了,他又是崇信佛法的,这副“报恩”便请继从大师给他观摩。陛下最相信因果报应的,又心思剔透,参透出事情的前因后果,这桩误会便冰释了。”
“希望如此。”
陈德点点头。不然还真的难以面对李煜啊,话说梁左丘还要请他做编纂音律和诗词分卷的学士呢。
二人正说话间,外间禀报教戎军校尉李朗来向主公辞行,陈德当即让他进来,黄雯则避入了内室。
李朗进屋后向陈德躬身行以军礼,口称陛下。
陈德道:“不必多礼,无旁人之时,还是叫师傅受用些。”
他见李朗仍然有些拘谨,便笑道:“梁左丘号称桃李满河西,吾就只得汝一个弟子,若不叫师父,这可有点冤了。”
他这几年一直都是戎马倥偬,只有将李朗的文武学业都托付给别的明师,真正教导他的时日无多,也没有教什么正经的本事,为此陈德心底下倒也有些愧疚。
“吾将随张将军出使大食,这一去万里,特来拜别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