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陈德仍在考虑增加甲胄重量与保持弓弩手体力之间的矛盾,射雕营校尉郑兵禀道:“虽然藤纸甲重量比原有的纸甲稍重,如果加强训练军士的耐力,应该不会影响弓弩营的战力。”
他所统领的射雕营在上次漠北大战中居于车阵内层,并未与敌骑白刃相接,但外层弓弩手在骑兵屠杀之下的软弱无力给他造成的印象太深了。到了最后时候,岚州军士并不惜死,但死也要死得有价值,如果被敌人屠杀而无反抗之力,牺牲就太大了。
陈德最终点头道:“既然如此,那便为弓弩手配发两当甲,带护肩及短披膊,限重十五斤以下,行军时放置在辎重车上,领队军官判定有白刃相接的可能时,军士提前披挂上身。”
他说的这种盔甲形制,颇有些秦代军队弓弩手身上的铠甲,仿佛后世的防弹背心样子的前后两当甲片专门保护胸腹要害。另有护肩和短的披膊保护肩部和上臂。弓箭手是不能如同重步兵那样穿着全身甲的,腿上甲胄沉重则难以机动,胳膊上甲胄沉重则难以开弓。
四个弓弩营校尉均点头称是,这样的铠甲虽然比不上重步兵营头那般全身包裹在钢铁中的变态铠甲,至少面对白刃时也有拼命的本钱。
陈德笑道:“弓弩营军士嫌弃横刀难以伤害骑兵,都打算自己选用些什么护身的兵刃?”
因为弓弩营的阵型全都是为发射箭矢而设置的,所以进入白刃战阶段基本就是人自为战,所以也没有必要统一短兵。而重步兵营头所配置的长短兵都有相应严密阵型,所以不能自由地选择护身兵刃,或者有个别体力变态的军士,自己再多带一柄武器,预备着队形散乱的时候乱战所用。不过仗打到这个份上,失去队形的重步兵营头的战力也就废了大半。
晋咎笑道:“也没有什么,兄弟们主要觉得横刀轻飘飘的,想要换些更趁手的家伙。”
听他一一说来,陈德简直目瞪口呆。有的要求配置一臂长的铁锤,要求一锤能够将战马头部砸出一个坑来,当即毙命;有的要求配置沉重的短柄战斧,要一斧头能将战马胸口豁开一个大洞那种;还有的要配大概相当于陌刀一半长度的麻扎刀,要一刀下去把马蹄子能砍断那种;有的要短柄狼牙棒,上面满是尖刺倒钩,一棒扫过马腹便是肚烂肠穿的那种,砸在头盔上至少是脑震荡的后果;还有的要斧枪短戟,好像对转职做精锐重步兵很有兴趣。所有这些武器的重量没有低于十五斤的,都是居家旅行杀人放火必备的利器。看来弓弩手们长年累月练习开弓,确实个个都膂力惊人,而且对骑兵有很深的仇恨啊。不知道骠骑营的人看到四个弓弩营对骑兵有这么多阴险狠毒的怨念会不会勃然大怒,找上门去群殴。不过所有这些护身武器都是短柄的,弓弩手知道他们面对的白刃战只可能是一场混战。
面对这些五花八门的要求,陈德不禁叹道:“看来弓弩营军士对白刃战的热情很高啊。”
见各营校尉都郑重点头,陈德不由有些担心地叮嘱道:“术业有专攻,俗话说隔行如隔山,弓弩手训练不易,不到万不得已,各位不可让弓弩手陷入近战当中,否则便是我岚州的重大损失。”
郑兵等人当即答应。卢钟杰笑道:“自家命都是精贵得很的,兄弟们只是预防万一再有敌军冲入近前,给他们一点惊喜罢了。”
晋咎沉声道:“谁要取我岚州弓弩营兄弟的性命,他要多有几条命来换。”
阴测测的语气让陈德也不禁打了个寒战。
陈德点点头,皱眉道:“这些自选武器种类如此繁多,配发太过复杂,不如这样,每个弓弩营的弩手发给十贯钱,他们自己到匠作营开设的铁匠铺子定制好,属于军士自有的随身武器,在营中登个记便好。”
这时代一把普通的刀才三贯钱,十贯钱应该足够弓弩营军士定制喜欢的护身兵刃了,也许还有对护身兵刃极其看重的军士,愿意贴上一笔钱来打造更好的武器,陈德预料匠作营的铁匠铺子将因此发一笔小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