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康恪阗说的条分缕析,陈德颇为意动,沉吟道:“货物从中原运到敦煌,利有几何?”
康恪阗听他开口言利,与寻常中土官吏全然不同,也对陈德颇有好感,如实答道:“中品茶叶在蜀地于江南五十文至二百文不等,若是运到敦煌,价格将是中原的三倍,如果运到波斯则是中土价格的十倍,运到更远的大秦故地,则价比黄金。”
陈德彻底被震撼了,暴利啊,革命导师说,有三倍的利润,就会使人不怕犯罪,甚至不怕绞首的危险。还有什么可犹豫呢,干了!(注3)
不过稍微按捺住激动的心情,陈德又想起一事,问道:“康君,眼下陆上虽然道路不通,但海路尚好,为何茶叶价差仍然如此之大,你这信息可是陈年旧事了吧?”
康恪阗微微一笑,拱手道:“陈大人果然熟悉商路。好叫大人知晓,海路虽好,奈何海上风险颇大,不如陆路稳妥。况且茶这货物颇为特殊,走海路极容易受潮,风味与陆路运销的相差甚远,价格只有十分之一不到。波斯以西的胡人,因为买不起陆路运销得好茶,便将茶叶磨成茶粉,添加牛羊乳、蜂蜜、肉桂、姜片等调味,那也是无奈之举。”
陈德心道,还以为洋鬼子格调,喝个茶还要加这加那,原来是老祖宗喝不了好茶,由这些调味物来去除海上运销的茶叶的霉臭、潮腥味道的,康恪阗这话倒还有几分可信。于是点点头,又问道:“那中原之茶行专卖之制,你又如何能买到大量茶叶?”
康恪阗见他问得详细,倒不厌烦,只觉此人诚心合作,于是耐心解释道:“中原官府虽有专卖执法,但地方官绅怎肯将此重利拱手相让,只需将官府上下打点清楚,运销无碍。”
见陈德脸上犹有不信之色,低声又道:“盐亦专卖,但中原市面上的盐,大半都是私盐,不然穷家小户,恐怕终年都尝不到盐味。”
看来经济管制的弊端,古今皆同,除了造成百姓负担加重,生活不便之外,更孕育出庞大的黑市,是官商勾结,滋生腐败的温床。不过,眼下我喜欢。
陈德暗暗思忖,终于颔首道:“岚州愿与贵商团合作,贯通中西商路,使各地生民互通有无,共享丰饶。”
康恪阗见他将这桩牟利的事情说得仿佛大义凛然,正在腹诽,忽然听陈德又道:“以你估计,若是当真岚州成了茶叶贸易的据点,我岚州军一年当有多少进项?”
康恪阗侧头凝神思索后道:“茶叶只是大宗,若是将商队携带的其他货物,以及回程的西域宝物算上,将军年入至少当有百万贯以上。这还不算岚州自制的白瓷的收入。”
“啊?”
陈德一愣,想过赚,没想过这么赚,中转贸易的利润如此丰厚,难怪后世香港能从一个小渔村发展成为远东超级大都市啊。不管是对将军还是小兵,金钱总是能够迅速地召唤勇气的,陈德当即断然对康恪阗道:“这桩买卖,我们做了。”
这条茶叶商路倘若打通,那就是金光闪闪的财路啊。
陈德笑着又问:“康君,若是吾岚州能烧制精美琉璃,是否能够为吾行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