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皇刘继元狠狠地将一纸密报摔在大内都点检卫德贵的脸上,“你说什么来的?岚州地方贫瘠,哪个月粮饷不济都会激起兵变,叫朕不用担心陈德坐拥土浑雄兵!”
卫德贵跪在地上只顾浑身发抖的磕头谢罪,刘继元有趁怒杀人的习惯,他宦官出身,荣华富贵都是刘继元所赐,现在要他的小命也不是什么大事。
刘继元却不理他,自顾自地骂道:“地瘠民贫,他拿什么去跟契丹人赎回了上万民户?缺乏军饷,他拿什么一到岚州就放粮犒军?眼下岚州军民上下交口称道陈德乃是菩萨转世,个个恨不得为他卖命,这还是朕的岚州么?”
说着说着觉得还不解气,看卫德贵跪在地上筛糠得样儿,心头火起,抬脚将他踹翻在地,又赶上前踢了数脚,方觉心气稍平。见卫德贵挨了打也不敢躲避求饶,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儿看着自己,不禁想到这阉人乃是自己即位以后一手提拔起来的,虽说贪钱,也没什么大才,胜在对自己还忠心耿耿,以后办事还要用的,方才沉声道:“赖在地上干什么,像个死狗样,起来吧。”
卫德贵如蒙大赦般喘了一口气,忙不迭地站起身来,侍立在刘继元身旁,和旁边端茶送水的宦官没两样。
刘继元看他一眼,沉声道:“既然陈德有钱,那从今往后,岚州的军饷就不用再发了,粮草减少一半。”
见卫德贵连连点头,他心下微觉畅快,仿佛看到岚州军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可怜样子。忽然想起一事,又道:“传谕朕那好兄弟刘继业,岚州节镇与他代州互不相干,今趟他擅自越境出兵相助,朕不和他计较,往后若再发现边境节镇之间不经朝廷私相沟通之事,朕必不与他干休。”
卫德贵点头称是。正欲转身交待传旨事宜,刘继元忽然又道:“且慢。”
脸色阴沉,皱着眉头来回踱步。
卫德贵迷惑不解地看着刘继元,过了好一阵子,刘继元方道:“朕这兄弟忠心是没话说的,就是性情倔强,不可寒了他的心,就告诉他朕担心岚州兵力雄劲,欲以粮草诸事多方节制之,请继业凡事不要自作主张,只要和岚州相关的,都要禀告朕之后方可行事。”
说完挥挥手边让卫德贵退下去了。
夜黑月白,在刘继元眼中,这月亮却白得凄惨。他自以先皇养子身份即位以后,没有一天睡得好的,担心宋人又要攻打太原,担心契丹人要贡赋,担心真正皇族血脉造反作乱,数年来,他仿佛老了十几岁。抬首凝望这一轮汉宫秋月,刘继元只一声长叹,背手度入后宫,这日子,过一天算一天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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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岚州。”
原汴梁歌姬朱惠兰笑盈盈地谢过几个男人巴巴给自己送来的面饼,“还真是个不错的地方。”
朱惠兰自小被卖入青楼,十五岁已成了汴梁城里的红牌歌姬,那日良心被狗吃掉的鸨母得花柳病死了,朱惠兰心情畅快,和姐妹们一起到郊外踏青,正逢辽兵入入寇,乐极生悲,她也被掠到塞外。她颇有姿色,又会伺候男人,被辽国的达官贵人送来送去,直到年老色衰之后,被放到洗衣房里,时不时的满足一下兽欲勃发的契丹大兵。洗衣房管事娘子看不惯她勾引自家男人,趁着这次大买卖的机会将她卖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