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是这么个软蛋糊涂虫。”
赵匡胤心里不满地嘟囔,脸上却仍然和颜悦色道:“李卿,这些舞姬皆是江南进贡的,曲舞也都来自江南,可以为卿聊解思乡之意。”
李煜闻言大惊失色,连忙离座叩首道:“罪臣曾经忤逆陛下,现在早已痛改前非,安居汴梁,绝无异心,还望圣意垂怜。”
他这般仓皇样子,落在一旁陪坐的江南臣子徐弦、张洎,还有那些李煜曾经指点训练的江南舞姬的眼里,哪怕再没心肝的人见此情景都心中恻然。
赵匡胤却不想把气氛搞得如此糟糕,他请李煜等人不过是做个陪客,高兴了逗逗,不高兴了拍拍,今天还有些要紧话要点拨某人,便不和他计较。想到这里,温颜抬手道:“李卿快请起,你在汴梁的言行,朕都看在眼里,安心住下去则可,所需诸般物事,可以向朕禀明,也可以向晋王光义、滕王德秀索要。”
赵光义脸色微微一变,和赵匡胤长子、滕王德秀一起拱手点头。
李煜唯唯称是。
赵匡胤点点头,转过话头道:“听闻卿本来无意继承江南一方,只因长兄弘毅早亡,才以嫡长子接掌国祚。”
李煜不知他为何发问,点头恭敬道:“正是。”
赵匡胤温颜点头道:“立嫡立长乃百王不易之制,卿谦谦君子,有季札让国之风,朕甚嘉许。”
说完举杯示意,与李煜共饮一杯,两旁陪坐的晋王赵光义、滕王赵德秀、秦惠王赵德芳,以及南唐降臣徐弦、张洎一起举杯陪饮。
晋王光义听到“季札让国”四字之时,脸色微变,虽然从容自若的举起杯子将酒喝了,手却狠狠地捏着酒杯,原本白皙瘦长的手指上骨节暴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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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几日后,正是隆冬十月,开封城中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赵匡胤忆起贫贱时与幼弟光义赏雪之乐,便传召光义入宫一起饮酒赏雪,兄弟不欲外人打扰,乐融融地暖酒烤肉。半酣时,武人出身的光胤随手拿起玉斧在雪地挥舞,高声笑道:“自古以来,以白身而帝王,汉高第一,吾可追随其后。这大好江山得来,真是太容易,太容易了!”
赵光义在旁吟诗相和,二人均酣醉一场。
夜深,赵光胤于梦中被痛醒,直觉腹如刀绞,他心思之巧不让文臣,不然也不会黄袍加身,一思量便大概推究出前因后果,命人立刻传召长子滕王赵德秀进宫即位。等待许久,德秀未至,宫人禀报晋王光义前来觐见。赵匡胤是过来人,见此情形哪能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传旨屏退众人,轻纱烛影之中只留兄弟二人见这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