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笑道:“茫茫大草原上,契丹人是粟特人最好的朋友,你是保护阿胡拉子民的勇士,来,让老粟特人敬你一碗。”
伸手让伙计端上一碗胡人爱喝的烈酒。
见辛古接过酒碗一口干了,老人才微笑着指着在一旁歇息的锦帆军军卒问道:“请问将军尊姓大名,不知这些勇士在哪个将军帐中效力?”
辛古答道:“我是契丹人辛古,现在做金陵烽火使的陈德大人便是我家指挥使。”
他本来是土浑军指挥使卫倜派来协助陈德出使的,只是锦帆军建立以来,陈德对他事事倚重,视为腹心,手下军士对他崇敬有加,是以渐渐也认可了锦帆军这个团体,不然也不会率军从池州赶来投奔陈德。
那老人闻言,惊呼一声,喜道:“赞美阿胡拉,原来你是陈大人的部下,我叫康屈达干,你们陈大人常来我开的酒家吃饭喝酒的。”
他见辛古面带疑色的看着他,便又滔滔不绝的道:“老康屈达干本来要去广州料理生意,走到半路上听说宋国人要偷偷来打金陵,我担心留在城里的女儿的安危,才匆匆忙忙赶回来,谁知道金陵四门紧闭,刚才那些骑兵还一直拦在南城门口,我们只好现在附近的灌木丛中躲藏,一直等到阿胡拉庇护的勇士将那些骑兵赶走。将军麾下的士卒真是勇猛无比,老粟特人走遍许多地方,从没看见过向他们这么勇敢的战士。”
他见辛古似乎没有注意他说话,而是有些黯然的看着不远处整整齐齐摆放的锦帆军战死士卒的尸体,顿了一顿,道:“将军可是在为刚刚战死的同袍悲伤?”
辛古心情沉重地说道:“是的,真正的勇士冲在最前面迎接敌人战马的铁蹄,他们现在都静静地躺在地上。”
他稍微听了一会儿,又道:“我带他们从池州一路千里迢迢过来投奔指挥使大人,谁知道他们居然倒在了里金陵城门不到一里的地方,是我没有照顾好这些兄弟。”
康屈达干听辛古说话后,慨然道:“既然这些勇士是为护佑我们金陵百姓而战死的,老粟特人愿意捐出一千贯钱,为他们修个大大的坟墓,再立上一块墓碑,让金陵的百姓永远记得有这样一批勇士。”
辛古挥手道:“不必了,他们安葬在这里,如果以后战事不利,遗骸难免受到敌人的侮辱,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很安静,很适合做勇士的最后的归宿。我会把这些兄弟的骨灰带到那里去安葬的。”
说完脸向北方,仿佛已经看到了安放战死兄弟的地方。
康屈达干眼珠转动,摸了一把胡子,道:“他们汉人有句话,叫做,猎犬难逃林中死,勇士不免阵上亡。辛将军如果想为麾下的兄弟某个安稳的去处,老粟特人倒有很多产业需要勇士保护。如果辛将军愿意带着这些勇士来老粟特这里做事,老粟特绝不亏待这些热血汉子。”
他看了看辛古,见他没有反应,又道:“这些勇士一年工钱两百贯,至于辛将军本人,陈将军能够给你的优待,老粟特都能办到。”
招徕勇士乃是草原人的传统,投奔能够给勇士最高优遇的主人并不是一种羞耻,康屈达干对辛古说话时全都是用的契丹语,也不怕旁边的人听懂,辛古看着这个粟特商人热切的脸,沉默了一会儿,低声道:“谢谢你康屈达干,陈将军许诺给我和这些士卒的东西,不是你所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