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德见此心念一动,忙禀道:“末将愿追随呙将军切断宋人粮道。至于金陵城防空虚之事,可调江州指挥使胡将军率部入卫。”
以他的品阶资历,本来轮不到议论胡则这种高级将领的调动,只是此时应对宋人南侵事关重大,所以可以随意发言。
李煜上次巡查江防时对帅兵力战的那疤脸将军胡则也印象颇深,便道:“胡将军乃是勇将,可以命其率师乘舟东进拱卫金陵,令镇南节度使朱令贇遣军协防江州。”
皇甫继勋无法,只得领旨。
抵御宋军南侵之事安排妥当后,李煜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陈乔犹豫了一下,躬身奏道:“国史潘佑昨夜在大理狱自缢身亡。”
陈乔已经刻意将自己的声音控制得很平静,但在李煜耳中仍然像晴天霹雳一般。“什么?”
李煜几乎站立不住,陈德连忙上前扶他站稳。李煜叹道:“潘卿何苦,如此天下将如何看待孤啊!”
陈德虽未见过潘佑此人,却知道他是李煜曾经极其信重的一个大臣,相貌奇丑,学问极大,在士人中名声也极大,但是性格孤僻脾气暴躁,因为连续七次上表说“国家阴阴,如日将暮”后主“取则奸回,败乱国家,不及桀纣”而下狱,谁知竟这般自缢而死。
陈乔似乎料定后主会如此这般,沉声道:“陛下,既然潘佑已死,那他的案子……”
李煜摆摆手,低声道:“就此作罢,让刘承勋私下给他家眷一些钱帛,好生安葬。除了陈德,你们都退下吧。”
陈乔等这才躬身奉旨退去。李煜却仍呆呆立在殿中,过了好一会儿,转过头才发现陈德还在一旁侍卫,开口道:“陈卿,你看孤象那桀纣之君么?”
陈德见他脸上依稀竟有泪痕,不敢怠慢,忙道:“陛下以仁政治国,宽仁爱民,乃是圣明天子。”
李煜苦笑道:“那为何宋人苦苦相逼,我却无能为力,为何我一向亲信敬重之人要弃我而去?”
陈德小心翼翼禀道:“江南殷富,就如同富人之子,难与穷途末路之人拼命,此非陛下之过也。潘国史虽然学富五车,却昧于常情,虽为可怜之人,确有可鄙之处,此事陛下并无大错。”
李煜听他开解,苦笑道:“你的话听着有理,偏偏不见诸书籍,还做得一首好词,若非书法实在是不堪入目,吾几乎要当你是个饱学的儒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