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不要想得这么简单,谢慕华官封少保,在宋朝已经是位极人臣。来辽国,咱们给他什么?封王?就算给他封王,又给他实权吗?给不了,他是不会来的。就像做买卖似的,咱们根本开不出他想要的价钱!”萧燕燕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在宋朝已经得了不少军心和民心,听说江南的百姓到现在还拿谢慕华和如今的安抚使相比,这一比不打紧,简直将现在的安抚使给比的一无是处。可想而知,当初谢慕华在江南是如何收买人心的了。江南,是宋朝的赋税重地。那里的民心所向,很大程度上就可以决定朝局的走势了!”
“一旦他献了雁门关,就成了叛徒。辛辛苦苦打造的形象毁于一旦。不再见容于天地。这样的亏本买卖,他是个聪明人,怎么会做呢?”萧燕燕叹息道。
耶律隆绪的声音渐渐变冷:“朕知道,谢慕华将五万大军放在关外,不如……命北院大王出兵,趁谢慕华不备,将他的五万大军给吃下去。让他腹背受敌……”
“休哥?他已经在谢慕华手下吃过一次亏了!”萧燕燕缓缓的摇头道:“休哥是帅才,可他不够谢慕华狡猾,不够谢慕华阴险,也不够他无赖。想吃掉谢慕华的五万大军。难。若是我猜的不错,谢慕华应该是将这五万大军当做幌子,就像是乌龟一样,躲在壳里,我们的大军一到,他就马上缩回关内。跟着就朝赵德昭要钱要兵!赵德昭又不能不给他,因为大辽的大军已经到了。算到最后,成了我们帮谢慕华了,那多不值得?”
“那母后的意思是?”耶律隆绪问道。
萧燕燕遥望着宫外的浮云,雪白的脸庞平静无波,淡淡的说道:“等,等到谢慕华和赵德昭闹得不可开交,闹得筋疲力尽,我们再去收拾残局。皇上,我们等不了太久。无论是谢慕华,还是赵德昭,都已经快要忍不住了。这个冬天,注定不是这么好过的!”
第三十五章 文死谏
漫天飞舞的雪花肆无忌惮的飘落下来,将天地之间装点成一片银白,光秃秃的树丫上堆满了积雪,无力的伸展着,在寒风中颤抖着,似乎要将这漫无边际的寒意驱走。雪地上两行车辙渐渐模糊,飘扬的大雪,将刚刚压出来的车辙掩埋,转眼之间只有两道依稀可辨的痕迹留在大地上,就像是大地的伤疤。
车辙前进的方向是开封府的西门,走近城门,来来往往的人便多了起来,那些冒着严寒来开封府里讨生活的百姓,将手缩在袖子里,将脖子裹得紧紧的,生怕有一丝寒风吹进去。无论是卖炭的、卖油的、卖菜的……还是行走于各个城市之间的商人,脸上都几乎看不到什么笑容。一切只因为城门口贴出的一张告示。
这张告示写的其实是每朝每代都会公布的事情。皇帝要立太子了。而赵德昭选定的太子是他的二儿子,偏偏这个二儿子的名字很有趣。翼王——赵惟吉。
朝中的大臣们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对劲。赵德昭有长子,名叫赵惟正。而且,赵德昭的身体一向挺好,三十来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为何忽然要选太子?选太子也就罢了,不选大儿子,偏偏选了二儿子。这对于大臣们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好的信号。大宋的第一次帝位传承就闹出了“斧声烛影”的典故。第二次帝位交替,却是赵光义死在幽燕之战,赵德昭在谢慕华和赵普等人的支持下,血洗了开封府,清除异己,这才坐上了皇帝的宝座。而现在立了次子赵惟吉,长子是不是会服气,这就难说的很了!
眼下,这些皇子们的年纪都不算大,最大的赵惟正和赵惟吉只不过才十来岁年纪,应该还算得上是个孩子。可一下子把皇位这个天底下最大的诱惑丢在这些孩子的面前。让这些本来应该亲密无间的兄弟要如何相处下去?
开封府里的百姓都知道,在皇城之外,二百多名官员跪在宫墙之外,求赵德昭收回成命。他们的理由很简单,立储应当立长,为何要立次子?嫡长子的继承制乃是古往今来的天理。赵德昭一句话,让赵惟吉成了太子,无论如何,这些大臣们也受不了。
雪依旧飘飘摇摇的下着,跪在宫墙外的大臣,一个个如同泥塑木雕一般,身上堆积了厚厚的白雪,被他们的体温融化,衣衫都已经湿透。外边的官服、里边的棉袄,都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严寒之下,许多地方都已经开始结冰,可是这些坚持的大臣就像打了鸡血似的,硬着头皮,跪在宫墙之外,声称,若是皇帝不收回成命,这些大臣宁愿死在这里。
小太监一溜烟的跑进去皇宫汇报去了,棉鞋下边沾满了雪,这个小太监跑得太过于心急,脚下一滑,在御书房的门口摔了个仰八叉。赵德昭看着有趣,唤道:“快起来吧,在这儿摔跤,像什么样子?”
小太监唯唯诺诺的爬了起来,低声说道:“皇上,外边那些大臣都已经从寅时跪到午时了。外边风雪太大,寒冷无比,有几位老大人只怕都已经撑不住了。听说,御史台和三司的部分官员也会陆续赶到,都要进谏皇上,求皇上收回成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