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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石保庆还在路上风机火燎的朝西北赶着呢,这边怀州城里已经吵开了锅,各路将领都云集在此,在谢慕华的主帅府衙吵的一塌糊涂。

有道是百花争鸣,大鸣大放。谢慕华开了这个头可就有些不好收尾了。田绍斌气呼呼的扯着嗓子叫道:“相公,今天你要是说不出个理来,我老田立马带着部下就回灵州去。”

此话一出,乃是满座皆惊。在谢慕华面前这么说话?那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但是田绍斌人家也是老资格了,要说起来也能和谢慕华这般说说。一群将领一个个面如土色看着谢慕华。却只见谢慕华笑眯眯的捏着一把小巧的纸扇,这纸扇还是扶桑那边的官员特意派人送到江南来孝敬这些中原高官的。谢慕华扇了扇风:“我说放弃灵州,田老何必如此动怒!”

“灵州也能放弃?”田绍斌一吹胡子,两只眼睛瞪得比黑猫警长还大:“当初我们是多么千辛万苦才保住灵州,现在说放就要放?你是相公,你官大,但是我老田也不是没见过官大的,相公,无论如何你得给我一个说法,不然的话,叫我怎么跟手下的弟兄们说去?难道说,相公叫咱们把灵州让出来,让李继迁占去?”

谢慕华也不动气,看了看在一旁一个个噤若寒蝉的将领们,慢条斯理的说道:“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你是不是想不听我的军令?”

别看谢慕华在笑着,有些将领的心里就敲起了鼓点。什么人最可怕?就是笑里藏刀的,再说了,谢慕华的手里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了,区区一个田绍斌,还真把自己当成大尾巴狼了?以为谢慕华不敢砍了他是吧?哪里有这么好的事?听着谢慕华这两句不温不火的话,再看看田绍斌黑得像锅底一样的脸色,有些好事的人就已经开始计算,到时候应该给田绍斌送多少香烛纸钱了。

田绍斌一顶脖子:“来,砍了我的头吧!”

谢慕华真是啼笑皆非,这样的老将是拿他没有办法,可是这里人多耳杂,坐下的都是宋军的将领,可是难保会不会有人和李继迁私通在一起,现在是决战时分,谢慕华可冒不起这样的险。只得咳嗽一声:“田老将军,你德高望重,在西北也是大宋的顶梁柱,怎么现在糊涂起来了?”

田绍斌最怕别人说他老,又怕别人说他糊涂,当时就一蹦老高,哗啦啦伸手画脚的打了几拳几脚:“怎么?老将就没用?老黄忠还能斩了夏侯渊呢,老严颜一样上阵杀敌。我虽然老是老了,可不是没用的糟老头子!”

谢慕华摇头道:“灵州距离这里太远,我们的兵力不足,只能迫使李继迁在一个地方跟我们决战,以固州的城防和粮草,诸位应该都很清楚,李继迁决计坚持不了太久。我故意让把灵州给让出来,就是诱使他去攻占灵州,灵州那里背靠细封氏和野利氏,是李继迁的左膀右臂,他到了那里,必然不能再退,就只能和我们决一死战。这是最好的办法。战线如果拉得很长,就成了钝刀子割肉,咱们只能慢慢磨,李继迁没有那么多兵马,我们也没有。所以,我说了,两战解决李继迁。这需要大家的通力配合。解释的话,我只说这一次,下不为例。以后,任何人反对我的军令的,枭首示众!”

诸位将领不约而同的倒抽了一口凉气,前半截话谢慕华还说的斯斯文文的,后半句怎么就透着一股杀气,让人不寒而栗,身上一阵鸡皮疙瘩乱掉。但是看到谢慕华嘴唇紧绷着,脸色十分严肃的样子,个个都知道谢慕华不是在开玩笑,一个个老老实实的低下头,默不作声,暗骂田绍斌这个不识眼色的。

其实谢慕华这只是说了一半,现在李继迁占了固州,固州又是内地支援灵州和夏州的必经之路。指望灵州和夏州自身的储备,是不可能坚持很久的。本来大宋就在是不是放弃灵州之间徘徊,而如今,谢慕华为了逼迫李继迁出来决一死战,索性替赵德昭下了这个决定。不要了,给你们,咱们再打回来!灵州,对于党项人来说,不但是一个重要的军事重镇,更是一种精神上的象征,党项人一旦占领了灵州,就算是李继迁想要撤走,那些土包子酋长们也会马上窝里反起来了。

不过,替皇上下决定,是一件非常犯忌讳的事情,有些明白人隐约猜到了谢慕华的用心,也不禁替他捏着一把汗,要是赵德昭一翻脸,说不得这一届大臣和皇帝之间的博弈又开始了。赵家本来这天下得的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最怕的就是大臣起异心。无论如此,打完这次西北之战以后,朝廷里可是有的闹腾了。

谢慕华冷冷的扫视一圈手下将领:“都可明白了么?”

……

“不明白!”野利荣气呼呼的蹦了起来,把屁股底下的皮凳子都给带倒了,几乎就要冲到李继迁的面前去抓他的领子,还好野利求义就在身边,一把就拉住了这个暴躁的儿子,才没有惹出大祸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