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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荡漾,空荡荡的法场上只能隐约看到暗褐色的斑斑血迹,在那一轮明月下,白惨惨的月光仿佛为法场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白天的喧嚣都已经成了过去,只有那些已经被扒皮实草的一具具的尸体还高悬在法场上的柱子上,下边一排手持钢刀的厢军战士威风凛凛的守护着这些尸体……

安抚司衙门里却是歌舞升平,一片热闹。谢慕华的酒量平平,多喝了几杯也禁不住飘飘然起来,举杯说道:“这次能一举击败众多盗匪,为江南东路大涨士气,诸君功不可没。来日在下自当向朝廷为诸君请功,今后还请诸君与在下一起同心协力,将江南东路打造成大宋最强的一路!”

座下许多官员纷纷起身举杯,这一次的庆功宴,从谢慕华以下,归属安抚司管制的官员大多都到了,就连巡检司的方广利和江宁府衙的温良玉等人也来到宴会。难得有这个可以和谢慕华接触的机会,那些中下层官员自然不肯放过。一听谢慕华要请功,更是喜出望外,做官,要不然就是为了留名青史,要不然就是为了大捞好处,这一次有这么大的一块蛋糕,大伙儿一起吃,自然不会忘了谢慕华的恩德!

于是,酒席上一阵阵阿谀之声,淡淡的马屁之味弥漫一时。谢慕华举杯一饮而尽,坐了下来,这些马屁,他自然是不会当真的,但是听听也无妨。王溥在坐在席中,这些场面他自然是要来参加的,但是脸色就不怎么好看了。王溥也没想到谢慕华到了江南东路之后雷厉风行,先是将玉石的案子快刀斩乱麻的给断了,跟着又将这伙穷凶极恶的盗匪一网成擒。敌我伤亡之比,实在不像是那些鱼腩一般的厢军能打出来的!

“凡是大奸大恶者,也必然是有才的啊!”王溥暗自叹道。

谢慕华看到王溥的眼神时不时的看向自己,心中自得,名义上王溥可以监督他,但是现在谁都知道谢慕华才是江南东路的第一把交椅,王溥在江南东路半年的经营,被谢慕华来了之后轻描淡写的几手就打入下风,想要翻身却也没那么容易。

想到之后就可以上书朝廷,接手两浙路的厢军和水师,谢慕华脸上也渐渐泛出笑意。这一次的功劳虽然不算大,可是把两浙路的面子给下了,自己身在江南东路,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让自己接手却叫哪个?有了水师,到时候让平秀正反攻关东,占据马关……大把大把的金银可就源源不断的来了……

此时已经是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许多官员心花怒放,喝得刚刚好,当然,像苏易简这样的酒鬼已经是喝的七荤八素,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杨刚正缓步走到谢慕华的身旁,低声耳语道:“相公,那人要招!”

谢慕华闻言,酒意顿时去了三分,暗笑道:“由不得他不招。”于是站起身来朝座下官员拱手道:“诸位,少陪了!”他心中记挂着这件事,便带着杨刚正快步走到后院,反正酒席的事情自然有张咏和杨延彬打理,他也不用一直在那里作陪。

走过后院,这儿已经是静悄悄的,守卫的侍卫们站得笔挺,见到谢慕华也只是略一提手,却没有发出多大的声音。

“在下真是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相公是从来悟出来的这个法子,就算是铁打的汉子也顶不住这般刑罚啊!”杨刚正一想到谢慕华的办法,依然是摇头叹息,杨刚正自忖也算是个硬汉子了,但是这般刑罚在自己身上的话,十有八九也是吃不消的。

谢慕华淡淡一笑,随口道:“本官的法门还多得很,日子久了,你便知道的多了!”两人说着话,脚下却不停,径直走进了后院的一座地窖里,那儿守着八名精壮的卫士。见到谢慕华来了,便用力将厚重的大门推开,八个人一起用力,看来这门是用精铁打造,厚实无比,少说也要有几百斤重……

谢慕华当先走了进去,杨刚正也跟了进来,卫士们递上来火把,谢慕华的目光渐渐适应了地窖里的光线,借着火把的光芒,看清楚了被捆在椅子上的那人,已经是委顿不堪,一条龙精虎猛的汉子,如今却是垂着脑袋,目光流散,口鼻中淡淡的还出着气息,似乎是遭遇了天下间最残酷的刑罚一般。

这条计策却是谢慕华从后世学来的,专门对付受过特殊训练的特工的办法。说来也是平平无奇,是将囚犯在一张固定在地上的椅子上捆个结结实实,将他的嘴巴里塞上核桃,防止他咬舌自尽。然后用棉布塞住他的耳朵,关在一间空旷的屋子里,隔音系统要做的好。如今谢慕华没有那么好的隔音房间,就只能将他捆在地窖里,吩咐任何人不得在地窖周围发出声响。那囚犯一来动弹不得,二来耳中什么声音都听不到,根本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所谓“度日如年”在这里是得到了最真实的体验。这种极度空虚,安静到绝望的恐惧,绝非人所能承受的,比起殴打,挑指甲,烙铁这些粗鲁的小把戏,谢慕华更偏爱这些讲究科学,从心理上攻克对手防线的方法!

“不要取下他口中的核桃,想招,就给本官写!”谢慕华以防万一,还是宁可多费点功夫。

那人无力的点点头,其实他真是个硬汉子,就算是利刃加身,也不能让他皱一皱眉头,可是谢慕华这一招实在太可怕了。别说他只是个武艺精湛的汉子,就算他是在后世受过中情局、摩萨德、军情六处训练过的精锐特工,在这一招下想不屈服也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