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种以命搏命,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时候,将领的作用并不大,那些士卒个个都杀红了眼,无论是越军还是宋军,已经忘记了恐惧和死亡,他们的脑子里只想着杀死自己的目标……部将急道:“侯大人,你在这里太危险了,不如让弟兄们舍命往后山冲开一条路,护着大人从后山退吧!”
侯仁宝苦笑一声,摇了摇头,这次事情弄成这般模样,就算是回去了杨延彬也必然要砍了他的脑袋枭首示众。哪里还有退路,留在这里决一死战,若是能撑到杨延彬带兵赶来,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那部将见侯仁宝不肯走,手中钢刀一举:“众儿郎,随我来!”他已经一马当先,带着一队宋军又冲了上去。这位将领到底是久经沙场的人,就算是埋伏作战,弓箭手能带多少弓弩?六十支已经算是很多的了。这里有树木可以挡箭,虽然越军的火箭能发挥一些威力,但是火毕竟只是在山下烧,只要抢上山头,火就没用了。如果顶住越军的箭雨,还能保存一些实力的话,攻克山头未必无望。
热血沸腾的宋军舍命狂攻,已经渐渐接近了山腰,山头上的越军一跃而起,数百人手持明晃晃的刀剑冲了下来,宋军一看,勇气倍增,短兵相接的话,大宋将士怕过谁来?就算是以悍勇著称的辽国人,八万对八万一样在满城将他们打的落花流水,何况是这些看起来一个个就像是黑瘦猴子一般的交趾人……
到了白刃决战,取决胜负的就是双方士气的高低,决死的勇气,以及平日练兵的成效。前两者,大瞿越国的士卒也不缺,他们在自己的土地上作战,视大宋的将士为入侵者,之前黎桓带着他们退避三舍,士气早就憋得老高。至于死,他们更不怕。只不过在短兵相接的肉搏战里,大宋的士卒还真不是他们能够对敌的。
双方喊杀如雷,刀、枪、剑、斧……伴随着在天空中你来我往的流矢,鲜血很快染红了这片土地。那刺鼻的血腥味猛烈的冲击着战士们的杀意,一个个身影倒了下来,山坡上断肢残臂,血流成河……许多人已经乱了章法,只顾着拿着手中的兵刃,状若疯虎一般的拼命砍杀,哪怕血染衣甲,哪怕刀劈斧斫……
“顶住……”侯仁宝到底是见过阵仗的人,知道白刃交战,不会撑得太久,一旦那些越国人支持不住,宋军就可以趁势占领山头,到时候凭借着大宋精良的强弓硬弩,想要守住山头等候援军并非难事。
山头上又是一阵呼喝之声,两名将官打扮的交趾人带着两个百人队从山头冲下,加入战团,将大宋将士方才辛辛苦苦夺得的一点优势又重新扳回到同一起跑线上。
滴着鲜血的枪尖,豁开缺口的钢刀,枪林箭雨,谁都不在乎了,数千人在这山上喊杀震天,宋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许多条生命作为代价,同样,大瞿越国的士卒用更多的鲜血和尸体在抵抗着宋军的逼近,惨呼声,喊杀声不绝于耳,这里已经是人间炼狱,这里已经是修罗杀场……
右侧山峰上令旗招扬,不知道山后是否还有伏兵。侯仁宝的脸色渐渐变得暗淡起来,他手下的三千士卒已经去了一半,要是再不能攻克山头,等待这一支军的,就只有全军覆没的命运。
正彷徨无措间……忽然山后连声炮响,侯仁宝身旁的部将喜形于色:“那是大宋的号炮!……”
第五十一章 打破平衡的第三方
大理城的气氛忽然紧张了起来,正午时分侍卫司的兵马拿着段肃顺亲手写的圣旨封闭了大理城的四门,跟着各队兵马蜂拥而出,怕不下五六千人,沿途叫着不许百姓出门,店铺暂时歇业,来个挨家挨户的大搜查。陈从信和萧月影的画像早已被大理国的高手画师临摹了许多份,每位将官手中各拿一份,逐个盘查。
萧月影等人早已躲进密室,这里是辽国早已在此伏下的暗桩,忠心自然是没的说,哪怕是利刃加颈,他也不会吐露萧月影和陈从信的下落。现在萧月影所幸的就是吐蕃王子和国师没有进城来,不然的话,他们要是被擒下,事情可就麻烦了。
“公主殿下,下官自问做事已经极其谨慎了,怎么可能会有人拿着我们的画像通缉呢?”陈从信百思不得其解,先前要不是有人前来密报说满街都是贴着萧月影和陈从信的海捕文书,他们也未必来得及躲在密室里。还好这一处暗桩平素里为人处事都很低调,大理国的士卒进来搜查一番,看没有什么可疑的便先行离去了。
墙壁上挂着的油灯火光不住跳动,萧月影倒不在意是谁发现了他们,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现在这样的局势,还要从自己身上去想问题所在,那是相当愚蠢的。不如想想如何利用眼下的局面去争取其他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