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万大军驻扎在花步,杨延彬广派斥候,四散探听越军的消息。可是那些越军不知道躲在哪里,斥候们怎么找都找不到。就算抓到了本地人来问,所得到的消息也不过是“什么都不知道”“或许在南边吧”这些毫无意义的回答。
侯仁宝早就不乐意了,名头上他是交州一路水陆运转使,可是实际上杨延彬才是主帅。侯仁宝是何许人也,姐夫是堂堂宰执,侯老大人又是年近古稀的三朝老臣,哪里会听杨延彬的指挥。只不过他不听杨延彬的,孙全兴也不听侯仁宝的,那个掌管水师的刘澄更是谁的帐都不买,一万水师官兵登岸之后,刘澄便大摇大摆的带着队伍来到花步,他是南征唯一立了功的将领,志得意满之时,难免骄纵。就连手下的将士也大咧咧的,看到步军同袍便笑问道:“你们从广南而来,杀敌几何?”
把东京城的禁军和邕州的步军气得七窍生烟。要不是杨延彬管得严,私底下早就冲突起来了。这也难怪步军们不服气,不是他们不肯杀敌,实在是越军胆子太小,躲起来无影无踪,想杀都杀不到。
“运转使大人!”
侯仁宝耷拉着眼皮,懒洋洋的坐在杨延彬的左手边,听到杨延彬叫自己的名字,才有气无力的答道:“老夫年事已高,这天气实在是受不了。杨指挥使有什么吩咐就说吧,老夫照做就是,不过实在是没有力气出主意了!”
杨延彬看他这一副不配合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转过脸来看着孙全兴:“孙团练,你看接下来如何是好?”
孙全兴身后一左一右站着潘惟吉和曹琮,那嗓门极大的孙全兴站起身来,走到杨延彬的面前指手画脚,唾沫喷了杨延彬满脸:“如何是好?那些交趾蛮子不敢应战,咱们就打。一直打到大罗城(今河内)去,还不应战?叫我说啊,咱们也别合兵一处,你带你的禁军,我带我的士卒,刘刺史不是带水军的么?叫他自己领着他那一万心肝宝贝,分头打,不过这大罗城是我的,你们谁也别跟我抢!”
刘澄冷笑道:“好威风!大罗城是你的?从广南到花步,你杀了几个交趾人?只怕到时候是我们去大罗城帮你收尸吧!”
杨延彬脸上依旧是一副谦和的模样。他初次领兵出征,万事以和为贵。况且侯仁宝是老资格,肯定不服命令。孙全兴火爆脾气,用拳脚好过用脑。那刘澄就更不必说了,眼高于顶的人物,个个都不服气被个二十岁的小伙子管着。
“我呸!”孙全兴怒冲冲的看着刘澄:“你以为水师赢了一仗就了不得么?”
刘澄侧过脸去,对孙全兴不屑一顾。
侯仁宝暗自好笑,那谢慕华不知道是不是发了疯,居然向皇上请命要这个年纪轻轻的小伙子来领军,且不说杨延彬有多大本事,眼前这些人个个都不是善主,哪里是好对付的?谁在朝中没有大佬?孙全兴先后跟着曹彬、潘美两位名将,刘澄虽然差了点,但是据说刘澄和王溥关系密切。杨延彬想领得动这支军,还早得很呢!侯仁宝想了一会,觉得颇费脑筋,索性又耷拉下脑袋,这天气如此炎热,能省口气就省口气吧!
“两位大人休要恼怒!”杨延彬依旧是一脸谦逊:“两位都是军中重臣,在下年纪轻轻,有幸担当重任本就应该好好向几位大人讨教才是。只不过南征事关大宋疆土和朝廷颜面。在下还请两位大人各抒己见,为大军出谋划策!”
杨延彬见无人吭声,笑了笑,指着放在案上的山川地形图说道:“三位大人请看,从大理和广南沿途未曾遭遇越军。黎桓不是胆怯,他是想拖延战线,延长我们大军的补给线。待我军疲惫不堪之时,再突然发动袭击。是以分兵之计绝对不可行,大瞿越国有精兵五万,与我军相当。若是贸然分兵,只会为敌所乘!”
侯仁宝冷笑一声:“那咱们就合兵继续前行,走到大罗城下,黎桓总不能再躲了吧?把都城都丢了,他还怎么自立为王?”
刘澄随口应道:“杨指挥使,合并一处自然是好的,不过大瞿越国多是山地,大军集结前行就慢。一日只怕只能前进五十里地,若是如此,十日也走不到大罗城,况且大军首尾不能兼顾,万一黎桓拦腰截击又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