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在太阳底下黑色的铁墙,和气势恐怖的陌刀队,赫连勃勃看向身旁的羯胡人,眼里满是狰狞,十五年的痛苦忍耐,今天终于要结束了,他拔出了弯刀指向了前方,“中军万人队突击。”他没有让全部的人马上前,他打算用添油战术,慢慢耗死这些羯胡人,他要亲眼看着他们在大秦的无敌军阵下变成残破的血肉碎渣。
一万羯胡中军策马狂奔了出去,他们没有任何的阵型可言,可是却透着一股疯狂,他们已没有家,没有粮食,亲人死绝,剩下的也只有复仇的念头,看上去万马奔腾的架势倒也汹涌如潮水,似乎可以冲垮一切。
大地在震颤,闷雷般的马蹄声好像要把人的耳朵震聋,可是大秦的军阵依然没有一点声息,静得可怕,仿佛面前朝他们冲来的只是些土鸡瓦狗。
“正前七百五十步,望山角五,射!”弩阵里,站在高台上的黄渊忽地大声呼喊,接着隐在墙橹大盾后的第一弩阵,一起扣动扳机,随着嗡嗡地弦声,三连发的神臂弩同时怒吼,黑压压的弩箭抛射向天空,罩向了远处的羯胡骑兵。
第一弩阵扣动扳机以后,他们立时退后重新装箭上弦,让第二弩阵的袍泽上前,随着黄渊的再次射击参数声,第二弩阵,第三弩阵,第一弩阵,轮流射击,弩阵一直保持着有序的状态,没有片刻的停息。
天空中,一阵又一阵的弩雨,不断倾泄在冲锋的羯胡骑兵头上,大秦自开国时代便名扬天下的三棱破甲箭,不断吞噬着他们的生命,可是对已经舍弃生死,陷入疯狂的羯胡人来讲,这强大的弩阵对他们而言已经无所谓了。他们仍旧一往无前地冲向着前方的黑色铁墙枪林。
看着已经不足二百步的羯胡骑兵,莫塔嘶吼了起来,“准备!”随着他的吼声,那些持盾的昆仑奴士兵,肩部死死地顶在了有着软布垫厚的盾牌,他们身后的同伴将三丈长的铁枪顶在了地上,透过盾牌间的缝隙,紧紧盯着那些冲来的羯胡骑兵,眼神冰冷。
遮天蔽日的烟尘里,羯胡骑兵们已经冲到了不足百步的地方,李昂第一次知道为什么合格的重步兵不容易训练了,面对无数骑兵冲锋带来的威压,一般士兵根本无法做到泰山崩于前而不动的地步,真不知道金陵都护府为了训练这些可以正面硬扛重骑兵冲锋的重装步兵付出了多大的代价。
终于高速冲锋的羯胡骑兵撞在了面前横亘的黑色铁墙上,他们胯下的马匹哀嚎着,倒在了墙橹大盾前,他们自己则被那些铁枪贯穿,惨嚎着,不过没有人理会,他们身后的同伴仍旧疯狂地冲上,接着倒下。
在带起全速的马匹冲击下,墙橹大盾组成的钢铁墙壁震颤着,每个昆仑奴士兵,睁圆了的眼睛里,泛起了血丝,他们的腿死死地撑着地上,肩部顶着盾,抵消着那冲来的强劲的力量,始终不后退半步,他们硬扛住了三百米阵线上,羯胡骑兵的冲击。
当越来越多的羯胡骑兵在那道钢铁墙壁前倒下后,那些后面的羯胡骑兵再也无法向前冲击,他们失去了冲锋的距离,可是他们那庞大的人数却也挤压得面前的钢铁墙壁摇晃了起来。
弩阵中的高台上,看着战场情势的李昂扔出了手里的令牌,接着弩阵两侧的擂鼓军汉,敲击起了二十四名巨大的大鼓,宛若雷动山川,隐于两翼的陌刀千人队,杀了出去,此时那些羯胡骑兵已被墙橹大盾组成的铁墙迟滞了下来。
“杀!”“杀!”“杀!”声嘶力竭的嘶吼声中,左右两翼陌刀千人队整齐地喊杀,杀入了那些羯胡骑兵中,强悍的陌刀队再次展现了‘如墙而进,人马俱碎。’的可怕,他们从两翼不断吞噬着那些羯胡骑兵,将他们化作血肉残渣。
鼓声中,黄渊在高台上俯视战场,用令旗指挥着弩阵进行精确的箭矢打击,在他的计算下,弩阵的威力得到了最大限度的发挥,也为陌刀队化解了不少可能导致阵型溃散的危险。
李昂看着激烈厮杀的战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骄傲,这就是汉人的军队,精良的武器,强悍的士兵,钢铁般的意志,他们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军团,当之无愧的最强。
羯胡阵中,看着被不断吞噬的羯胡军队,赫连勃勃脸上的狰狞之色越加浓重,这就是他想看的毁灭,彻底的毁灭。他看向身旁那些急躁的羯胡人,嘴角冷笑了起来,连日的变故,羯胡剩下的骑兵一共只有一万三千人,里面一万人的大部已被拖入混战,剩下的羯胡步兵上去只会让那些骑兵更加无法抽身,进行再次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