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说为什么不要丰城出发之前就做测试,也是有理由的。勘舆营是在丰城训练的,如果在丰城做测绘演习,士卒对周围的环境都很熟悉,很难反映出真实的水平来。想得再阴险一点,如果苏昊想作弊,事先把丰城的地形都测量好了,陈道又能测试出什么来呢?
对于测试,苏昊并不惧怕。勘舆营士卒经过半年的培训,尤其是在罗山进行过实地演练之后,测绘能力已经完全达标了,不用担心任何严格的测试。苏昊觉得有些不快的,在于陈道的心思未免太过于缜密了,事先一声不吭,把部队拉出来了,才借着苏昊的随便一句话,引出要进行测试的要求来,这明显是为了防备苏昊或者江西都司这边作弊的意思。
陈道这样一个死胖子,成天乐乐呵呵,看起来挺厚道的样子,没想到心眼还这么多。兵部派他带队去云南,恐怕也不仅仅是为了帮苏昊他们带队这样简单吧?
苏昊心里想了很多,但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既然陈道要跟他打哈哈,他也就照样和陈道打哈哈好了。
“哈哈,陈兄如果想看,那小弟明天就安排一下,也正好让士卒们热热身。只是不知在樵舍耽搁一天,会不会有违兵部的命令啊。”苏昊说道。
陈道说道:“现在也不是战时,军队调动,哪有不耽搁时间的。实不相瞒,这验看之说,不过是愚兄的一句托辞罢了。其实是愚兄身为北人,不惯舟船颠簸,想借一个名义,明天可以休息一日。”
装,你就装吧,苏昊在心里暗想道。不过,陈道要装,他也不便去揭穿,只能陪着陈道一起顾左右而言他了。
傍晚时分,船队抵达了南昌以北的樵舍驿。陈道令船队靠岸抛锚,郝彤、邓奎二人安排了几名士卒留在船边上看守着船只和船上的物品,然后指挥着其他的军士列队上岸,那十名闷在船舱里的绣娘也随着众人上了岸,跟着大队一起前往驿馆。
樵舍驿是一个小驿馆,客房不多。陈道与苏昊商量之后,决定让士卒们在驿馆外的一片空地上搭帐篷过夜,绣娘们则住进驿馆里去。陈道和苏昊作为军官,可以享受住驿馆的待遇,陈道的随从以及苏昊带来的陈观鱼也随之住进了驿站。
驿馆的驿丞叫余宜,是一个40来岁的中年人,说话的态度还算客气。但苏昊能够感觉到,他客气归客气,却没有诚惶诚恐的样子。苏昊把这种感觉说给陈道听的时候,陈道哈哈一笑,说道:“这水马驿每日过往的客人非富即贵,咱们两个六品官,他能放在眼里吗?改之稍安勿躁就是。”
“原来如此。”苏昊明白了。驿丞的官职的确不高,属于未入流的小官,但他见过的大官可不计其数,像苏昊这种六品武职,在驿丞的眼里,真不够看的。陈道是六品文官,又是京官,对余宜还多少有点威慑力。
房夫把苏昊和陈道等人带到各自的房间,又给他们端来了水,供他们洗漱。二人洗漱完毕,带着各自的随从重新凑到一处,苏昊问道:“陈兄,这驿馆应该是管饭的吧?小弟还真有些饿了,不知道啥时候开饭呢。”
陈道说道:“驿馆当然要管饭,且待我唤那余宜过来问问。”
似乎是知道陈道要叫自己,没等陈道费事,余宜就出现了,他陪着笑脸对苏昊和陈道说道:“二位大人,有件事小人要禀报一声,敝驿的灶前几日坏了,一直也没顾上找灶博士来修,所以这过往官差、客商的饭食,敝驿就供应不上了。二位大人若是不嫌弃,这出了驿馆没多远,就有一座望江楼酒楼,饭菜甚美,就请二位大人到那里去用膳,如何?”
“什么?灶坏了?”陈道眼睛一瞪,质问道,“你这里是驿馆,灶坏了数日,为何不找人来修?岂有让官差去酒楼用膳的道理?”
余宜不慌不忙地答道:“陈主事有所不知,我这樵舍镇上只有一个灶博士,前些日子他婆娘生病,他回乡下照看婆娘去了,是以就找不到修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