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荒?”易时中眼珠子一转,做出一副为难的样子,说道:“赵员外,你是宣风乡的员外,到我们这长乐乡来开荒,怕是有些不妥吧?”
赵洛笑道:“这有何不妥?苏百户还有一个身份是县衙韩知县的师爷,易里长不会不知吧?若是有韩知县的旨意,赵某在此开荒,可合规矩否?”
易时中道:“赵员外,这河滩地虽说是无主,可是秋冬之际,本村的村民也会在上面种点蔬菜,以解口粮不足之困。若赵员外在此开荒,岂不是断了村民的这条生路?”
赵洛道:“你糊涂啊,我若在此开荒,以后富源村的村民自可佃我的田地来种,何需再靠种菜度日?”
“这个嘛……”易时中支吾起来,他找不出理由来反驳赵洛,却又不肯痛痛快快地答应赵洛的要求。
其实,在易时中的心里,这片河滩是一文不值的。如果赵洛不跟他商量,直接就去县衙办了个开荒的文书,把这片地占了,易时中也无话可说。但现在赵洛要跟他商量了,他自然就要琢磨着从中能够得到一些什么好处。多年的贫困养成了易时中精明的头脑,他见赵洛打算开拓这片毫无价值的荒地,便本能地意识到其中必定是有好处的。
按照明代的法律,无主之物,就是属于官府的,如果没有官府的允许,从无主之物上获取收益,可以按偷盗罪论处。但与此同时,官府又有一个鼓励开荒的政策,开荒所得的耕地,在交纳一定的费用之后,可以归开荒者所有。
这一片河滩地,由于缺乏耕种价值,所以一直都处于无主的状态。富源村的百姓也不会想着要去官府弄一个地契来将其占为己有,因为一旦开具了地契,就意味着这块地要交税了。没有收益却要交税,这样的傻事谁都不会干的。
赵洛看到了这片土地未来的收益,决定先下手为强,向官府申请开荒。不过,因为土地是在富源村的境内,申请开荒需要有当地里长和老人的具押,这就是赵洛要来与易时中商量的原因。
看到易时中一副欲语还休的样子,赵洛微微一笑,从袖筒里摸出一块二两来重的银子,搁在易时中的面前,说道:“易里长,赵某也是想给富源村的乡亲们谋点福利,所以还请易里长成全。这点谢仪,就算是赵某给易里长的跑腿费吧。”
“呃呃……赵员外真是太客气了。”易时中的脸上顿时绽开了花,先前那些为难的神色全都不见了,他眼明手快地把银子收到了一个不知什么地方,然后连声说道:“赵员外远在宣风乡,仍然惦记着我们长乐乡的百姓,实在是那个那个……”
“高风亮节!”苏昊替他把后面的话说出来了,反正就是要找一个形容词呗,管它贴不贴切。
从易时中的家里出来,苏昊对赵洛说道:“枫岭先生,真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奸商啊,用区区二两银子,就把50顷荒地据为己有了。这50顷地,就算1亩值2两银子,总数也值1万两了,说你是一本万利,可能夸张了。但二本万利,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的。”
赵洛道:“这样的河滩地,靠着水源,只要勤施肥,不出几年,起码能够培育成中田,一亩怎么也得值十几两了。不过,我可不是在替自己敛财,我是在替你改之筹措修水库的钱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思路。”苏昊道,“水库修好之后,原来因为水患而无法耕种的荒地,都可以被改造为良田。若是以这些良田的收入来补贴修水库的投入,那么就能够形成一种良性循环。枫岭先生真是太睿智了。”
赵洛道:“改之,此事虽好,还需要与韩知县商量好才行。这开荒一事,是需要县衙出具文书的,若无知县的首肯,我等的文书也很难办下来。尤其是这是第一个水库,众人还看不出端倪。待到我们修下一个水库的时候,众人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届时大家都抢着要开拓这荒滩,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