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小子,见面就没好话。”孙传庭佯怒道,“你咒老夫呢?”
说罢,孙传庭和王朴相对大笑起来,两人不是父子却胜似父子,孙传庭已经完全把王朴当成了自己的儿子,王朴也完全把孙传庭当成了自己的老子,甚至还想着把第二个儿子过继给孙传庭当孙子,延续孙家香火。
“爹。”王朴冲孙传庭竖起大拇指,赞道,“高杰三人你处理得真漂亮。”
“别提了。”孙传庭没好气道,“这种事情,老夫还真不愿意做。”
“这就是政治。”王朴道,“政治是黑暗的,血腥的,肮脏的,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只要能打击到政敌,栽脏陷害又如何?”
孙传庭道:“话虽如此,可这么做毕竟还是有违良心啊。”
“良心?”王朴肃然道,“造福百姓才是天良,中兴大明才是真心!有件事我必须跟你说说,既然左良玉造反案已经让瞿式耜做成了铁证,那不妨把高弘图、史可法和马士英也牵扯进去,正好借这个机会把所有潜在的政敌统统收拾了,免得以后再在关键的时候跳出来坏我们的大事。”
孙传庭蹙眉不语。
王朴道:“爹,你想想隆庆朝的高拱和张居正吧,两人可谓国士,不也斗得死去活来?为了扳倒政敌高拱,张居正不也使出了栽脏陷害的阴招,指使御史言官给高拱罗列了大量子乌虚有的罪名?可你能因为这个否定张居正对大明朝的贡献吗?”
孙传庭还是沉默。
王朴接着说道:“张居正栽脏陷害是为了扳倒高拱,扳倒高拱是为了入主内阁,入主内阁是为了推行新政,推行新政是为了天下百姓,为了天下百姓才是真正的良心,这就是政治,这才是天大的良心——天良!”
孙传庭终于轻轻点了点头,显然又被王朴说服了。
王朴又道:“政治场上从来就没有对与错,而只有成与败!也从来没有无辜和冤枉,只有得意与失意,你成功了你就是对的,你失败了你就是错的,无辜和冤枉只不过是失败者为自己的无能寻找的推词而已。”
“唉。”孙传庭叹了口气,说道,“小子,老夫虽然比你多活了几十年,却没有看得透彻啊,没错,政治就是这样的,只有成败,没有是非。”
王朴微笑道:“这下不用内疚,也不用煎熬了吧?”
“臭小子。”
孙传庭笑指王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温馨却从孙传庭的心头渐渐升起,不管王朴的心计有多深,不管他对别人有多狠,可至少对他孙传庭,王朴却是真诚的,所说的话都是发自肺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