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这四人能否顺利逃跑成功不仅决定了他们四人自身的命运,也决定了在场这些吴军青壮的命运。如果四人成功,那很可能就会有下一批四人、四十人乃至四百人甚至更多的人加入到逃跑队伍当中。当然如果他们不能成功跑出去,在场的这两千人很可能在心底永远的将逃跑念头断绝掉。
已经麻木了一年多的这些吴军汉子们,大多数在心里其实早已认了命,但悲惨的生活和身边同伴的死伤不可能不让他们有一些想法,现在有人跳出来逃跑,肯定会让他们有所动容。领兵的清军副将似乎也明白这些吴军青壮们在想什么,冷笑一声后挥手招来一名佐领,对着他耳语几句后,那佐领当即带着自己的人往江边跑去。
那四人跑到江边后,朝身后看了一眼,见清军离他们还有二十几米,一个年轻一些的汉子脸色当时就白了,见身边的同伴已经跳进了江中,也顾不得江水寒冷,“扑通”一声也跟着跳了下去。
“射死他们,射死他们!”
领兵追到江边的清军佐领见四人跳进了江中,毫不犹豫的朝身后十几名清军弓手叫了起来。
“啊!”
江里的四人听了那佐领的叫喊,吓得两手拼命的朝前划着,在最前面的一个中年汉子更是一边游一边朝后叫道:“兄弟们,快游啊,不然咱们可就被靼子射死在江里了!”
身后三人听了他的叫喊,想回应却又苦于没有对方那般水性,一张嘴江水就呛进来,只好紧闭嘴巴用力地挥动着胳膊朝前游去。
赵强和吴大等人见清军要射箭,都知道不好,因为四人现时离岸边不过十几丈的距离,箭手很容易就能射中他们,都下意识的把拳头捏了起来,暗自求老天爷保佑这四人不要被清兵射中。
“射!”
十几名清军箭手已经跑到江边,随着那佐领的一声发令,弓弦一下松开,箭头直指那四人而去。四人此时离江边并不远,十几枝羽箭唰唰射在他们周围,只听“啊呀”两声,江面顿时泛起血色,最后面的那年轻汉子还没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江水吞没,另外一个背部中箭的汉子兀自咬牙又往前游了一丈后,才无力的沉了下去。
这个情况让树林里的吴军青壮们脸色都变了一下,吴四更是急得一拳打在了地上,脸上满是痛苦与不忍之色。赵强心也突了一下,江水又冷又急,两个中箭沉下去的吴军肯定是不可能再有生还机会的,现在就看另两个人是否能够逃脱了。如果这两个人能够逃脱,那么对于在场的这些吴军青壮们而言,不失仍是一种鼓励。对于他们而言,这四人只要有一个能安全逃出去,那么为之赌一把就值得。
“潘子,跟我扎下去!”
最前面的那中年汉子肩膀也中了箭,但未伤及要害,见岸上的清军又要搭箭,拉住身旁仅余的一个同伴一个猛子便扎到了水面下。这样一来,清军弓箭手找不到目标,一阵乱箭都射在了水中。见此情形,赵强和身边的人都松了一口气,有些吴军青壮脸上更是有了喜色,不时低头与同伴说些什么,更有几个胆大的开始观察起四周警戒的清军来了。
岸上的清军佐领见箭手找不到目标,有些急了,又不能让手下也跳进江里去,正苦于没有办法时,却见另一名佐领带人冲了过来,大喜之下,指着江面哇哇的说着什么。那佐领也不含糊,双手一挥,身后近百名拿着鸟铳的清兵一字排开,对着江面就是一阵乱轰。鸟铳的轰鸣声震得所有人耳膜都有些嗡嗡作响,也让树林里的这些吴军青壮们为之胆寒。
黑烟过后,岸上的清兵睁大眼睛在江面上搜寻什么,树林里的吴军青壮们心却是“扑通扑通”跳着,好像随时能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一个个紧紧盯着江面看,唯恐自己一个眨眼就错过一场好戏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