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
“咚……”
天地间,突然传来一声炸响,似闷雷,似鼓声,分不清楚。
“咚……咚……咚……”
连续的巨响,崔天裂地,这一次分清楚了,是战鼓声……
张辽接过亲卫递来的重达八十余斤的大双戟,即双锋大戟,一挥间,火花四溅,青砖铺的地面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刻痕。
“中郎威武……”部曲亲卫纷纷高呼。
张辽倒拖铁戟走到关墙边,看着关外黑压压涌来的董军,继而顾看四下,周遭士卒面孔上,或畏惧、或担忧、或紧张、或兴奋,不一而足。张辽缓缓开口道:“擂鼓,备战……”
猛烈而狂躁的战鼓声霎时间压下城外的鼓声,气浪翻腾,直冲云霄……
霸水西,枳道大营。
太尉马日磾、大鸿胪赵岐逢营不入,径直返回长安,前将军董越、杨烈将军麴胜得知后不由面面相觑,看样子,大战已是不可避免。他们心里其实很清楚,盖俊气势汹汹而来,对长安可谓志在必得,绝无掉头返回的可能。不过,人嘛,总有侥幸心理,他们想,马日磾身为盖俊的老师,也许真能说服他……事实证明,这只是妄想。
董越是前将军,名义上比杨烈将军麴胜要高,但说到底军中看的是实力,他只有两万人,而麴胜手握三万大军,又有韩遂在背后鼎力支持,这样的结果是,他反被麴胜压下一头。所幸,大敌临近,双方必须精诚团结,方可共度难关,是以,麴胜对他还算尊重。可做决定的终究是麴胜,固也征求他的意见,却只是走个过场而已。
麴胜虽然不能接受董越坐在他上面,可他同样没有谋夺主将席位的意思,说到底,那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位子,没有必要为了它惹董越不满。因此,中军大帐就形成了一副怪异的场面,麴胜、董越各自带着麾下将领,分别坐于左右,主位则空着……
韩军、董军皆出自西凉,军中多羌胡,风气粗放,不类中原,最直观的印象是,数十员将领,只有不到半数之人束,余者皆效法羌胡,披于脑后,这般无疑更加自在。另外,亦不好跪坐蒲席,而喜坐胡椅,所谓胡椅,即后世之马扎也。
麴胜曲腿躬身坐在小椅子上,目光时而望向对面董军诸将,时而低头观看地图,右手搁置案上,食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书案,稍显寂静的帐中,这声响略微有些刺耳。
此刻,帐内的气氛,沉闷而压抑,一方面,是众人对盖俊感到畏惧,战无不胜之名可不是说笑的,盖俊是真的打遍天下无敌手,和这种人对决沙场,谁要说不怕,不是白痴就是无脑之人。另一方面,他们现今的处境很艰难。防守长安东方之敌,历来以霸水以东阻敌最佳,新丰、骊山、霸陵等地,都是比较理想的防守之地,换句话说,一旦被敌人欺到霸水,就几乎等于是宣告长安失守。
这道理,无论是汉军将领,抑或董军将领,人人都懂,奈何两军围攻长安时,盖俊已然过河,率领大军一路疾驰杀来,等到己方顺利攻克西都,却不想盖俊亦闪电般拿下新丰、骊山,二地一失,再企图死守霸陵,无疑是属于找死的行为,万般无奈下,惟有放弃霸陵,回到霸水西,凭河而守,困守尚且死斗,况人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