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俊继续说道:“本来我去年逐走董卓,光复雒阳后,就生出巡游河东之意,可惜适逢祖母去世,心中悲伤,万念俱灰,只得归家,乃与河东错别。”
臧洪道:“将军现在到来,也不算晚。”
“是啊,不算晚。”盖俊转过身,拉来盖嶷,对臧洪道:“子源,此我长子盖嶷也。”转而又对盖嶷道:“富平,这便是为父时常和你提及的知己好友,臧洪臧子源。”
“臧河东……”盖嶷碍于尊卑之别,不能呼臧洪为世伯,至少在众人之前不行,但也执礼甚恭。
盖嶷身高五尺余,面容稚嫩,眉目颇似盖俊,立于人群中甚为打眼,臧洪一早就有所察觉,如是作为好友,他自然要问,但作为属下,却不便开口。
看着眼前这个闻名北疆的“神童”,臧洪目泛涟漪,口中反复呢喃着:“盖嶷(ni),公尚、公尚……”借由盖嶷,臧洪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好友陈嶷,昔日“太学三友”,感情何等纯笃?后者弱冠而夭,是他心里永远的痛,每每念及,痛彻心扉。
盖嶷和陈嶷的联系,不仅仅在于名字,臧洪在琅邪即丘县任职数载,距离陈嶷、卞薇家乡开阳不过数十里,怎么可能不知其中详情,只是故作不知罢了。
臧洪并未有丝毫责怪盖俊的意思,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好责怪的,相反,他还要感谢盖俊,若非他,卞薇此时还混迹于娼家,而她的命运也早已注定,早年四处奔波,等到年纪稍长,嫁与贫民或商贾为妾。是盖俊,拯救了她,想陈嶷若泉下有知,也该欣慰……
盖俊抚摸着盖嶷头上总角,对臧洪道:“为此子取名嶷,一是纪念公尚,二则是对他期望甚高,期望他成为像公尚一样的天纵奇才。此子智慧中上,胜在勤恳,是以倒也博了一点小名。”盖俊嘴上说得谦虚,但上扬的嘴角却出卖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臧洪收敛心神,笑着说道:“谦过则为骄,这是将军昔日之言。河北一地,谁不闻‘神童’之名?我若有子如此,夫复何恨?”
盖俊笑而不语,盖嶷确实是他的骄傲。为臧洪引介骠骑将军府、并州刺史部诸人。
臧洪前岁别酸枣,投奔南下河内的盖俊,于军中见过贾诩,至于荀彧,后者和盖俊早年相识,受邀数游京师,臧洪素与盖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自然认得。余者似从事中郎荀攸、戏志才、主簿杨俊、农都尉郑泰、安民都尉张承、议曹从事华歆等都是初次见面。
而臧洪看到张仲景,则心中感慨万千,当年陈嶷染疫,张仲景恰好外放荆南,虽知希望不大,但后者如在京中,总有万一之可能,这也许就是陈嶷的命吧。
臧洪与北疆诸人一一见礼,手指身旁不远一名三十余岁的俊朗士子,此时他正拉着卫仲道悄悄说着话,“将军想必已知,此人便是我的良辅,功曹卫伯儒。”
卫觊闻言躬身行礼,“将军……”
盖俊笑言道:“赖闻子源为河东,到任诸事尽皆放到一旁,孤身入卫氏,数请卫伯儒,聘为功曹,至此以后,政教威恩,不由己出,动任功曹,是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