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夜,庞德遣黑山精壮五千往东,又遣徐晃五千兵屯西山。两者战力可谓天地之差,前者的任务是伪作盛兵,模糊于毒视线。徐晃部则正好相反,它要故意装出乌合之众的模样,好使对手放松警惕,然后再露出獠牙,出致命一击。
汉军远来,庞德不欲直接开战,直到大军休息整整三日才出兵,目前他手下有三万人,汉军、黑山各占一半,漫山遍野,极具气势,看得黑山贼心里直打鼓。
庞德让张白骑统领黑山部轮番攻击两座堡垒,张白骑始终冲杀在第一线,无奈黑山精壮不耐苦战,屡屡溃散于要塞之前。五六日下来,战死者足有五千出头,两堡丝毫没有陷落的趋势,纹丝不动。
黑山贼颇觉诧异,汉军似乎和传闻中不太相符,就当他们认为汉军不过如此,庞德再次起一轮进攻,他先使黑山精壮冲击半日,然后在日落前猛然间力,亲自披挂上阵,带领五千汉军猛攻矮山堡垒。
连日来对手的孱弱使得黑山贼心态极为放松,这时再想紧很难很难,一时间被汉军打得晕头转向,堡垒数地宣告失守,双方在堡垒上展开近身搏杀,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直到天黑前的一刻,黑山贼大股援兵赶来支援,才勉强将汉军赶下去。
“他娘的”庞德冲着上方堡垒狠狠吐了一口血痰。昏暗傍晚的衬托下,他血染脸庞的样子极为吓人,不过没有大碍,只是左眉梢被流矢擦到而已。
胡车儿的箭伤就要比庞德严重得多,箭矢几乎穿透他的大腿,没有几个月的休养绝难好利索,他躺在一张木板上,破口大骂道:“这些咋种,就知道躲在堡垒里当乌龟,若是野战,我带兵一个冲锋就能将他们杀光。”盖俊军野战无双,横扫西北,无分汉胡,却是很少有攻坚战的机会,毫无疑问,他们不喜欢眼前这种战争方式。
有趣的是,汉军正帅庞德、副帅胡车儿皆受伤,年仅十五岁的马则完好无损,活蹦乱跳,不仅仅此战,他这五个月来屡屡先登杀敌,身上连破皮的地方都没有,堪称洪福齐天。
之后几天里庞德以汉军、黑山混杂作战,时快时慢,时重时轻。直到第十日,庞德推算两支偏军差不多已经到达指定地点,改以汉军为主、黑山为辅,起疯狂而暴烈的进攻。
“给我杀……”庞德一手持盾,一手握刀,疾向山顶冲去。数以千计背负沉重铁甲的汉军义无反顾跟上主帅,似黑色浪潮,翻卷而上。头顶,数千支呼号的长箭,如乌云压顶,铺天盖地,密密麻麻覆盖堡垒每一寸角落,直压得黑山贼抬不起头来。
汉军装备精良,骁勇善战,黑山贼人数众多,占据地利,双方在堡垒上展开血腥激战。汉军每向前推进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伤亡,而黑山贼欲将其压回一尺,同样要消耗无数条鲜活的生命。
黑山一方连续三次增加援兵,总算杀退汉军,然而不等他们松一口气,庞德马上又组织一次进攻,凶狠程度比先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犹如海浪拍岸,一波接着一波,连绵不绝。自入恒山以来,庞德顾惜汉军性命,攻坚常点到为止,多令黑山众驱前,这次他顾不上那么多了,完全不计伤亡。
汉军狂攻四日,战死者几达五千,相对应的,黑山贼战死者过万,被杀溃无数次,黑山联盟盟主于毒将麾下八成兵力全部堆到北山堡垒,堪堪保住不失。
庞德知道对手即将完蛋,夜间于军中大撒钱财,乃募集五百死士,马鬼头鬼脑的加入进来,对左右同行说他不要钱,他只要厮杀痛快就行。众人不由一阵无语,心道你这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老爹是北方统帅度辽将军,你当然不缺钱了。
次日清晨,庞德使五百死士呆在营中养精蓄锐,带领大军再度起进攻,从日出一直打到日昳,整整四个时辰就没有哪怕一刻钟停顿,黑山贼被折磨得苦不堪言。
最终精足腹饱的五百死士出动,负双铠刀盾,甫一冲上堡垒便牢牢钉在原地。汉军以他们为依托屏障,源源不断地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