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辘辘,颠簸向西,初时路上还能见到些人,随着陈嶷安寝之地临近,行人越加罕见,至后半程,曲折而宁静的大道,只剩下一辆马车孤零零的前行。
盖俊靠着车厢,双眼注视着青葱的山岭,手中鞭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挥舞着,道边不知何时出现一辆缓慢行进的牛车,盖俊淡淡的斜视,便又将目光挪回青山,再没看一眼。
到了山脚下,把马车寄存山下民家,他怀抱素琴徒步走上迤逦的山坡,心中刺痛依旧。来到陈嶷墓前,对几名陈家守墓人的行礼,他略一点头,旁若无人的坐在墓碑下,望着悠悠白云,半天也不发一言。陈家人显是习惯了他这副样子,远远散开。
盖俊抚碑喃喃说道:“公尚……我要走了……”
“你知道我为何停留这些时日吗?那是因为再来看时你将不知是多少年后……”
“届时……你不会怪我吧?”
“毕竟……那可是乱世啊!”
“临走前……就为你再弹一曲你最喜欢听的《秋风词》吧。”
“秋风清,秋月明,落叶聚还散,寒鸦栖复惊。”
“相思相见知何日,此时此夜难为情;”
“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长相思兮长相忆,短相思兮无穷极。”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伴随着低沉而忧伤的清唱,琴声淙淙铮铮而合之,悠扬婉转,声闻青山。
“和你说过多少遍了,你怎地不听?”
一个陈家守墓人的声音陡然而起,把盖俊拉回现实,他不满地看过去,顿时一惊,双眼射出异样光芒,心中掀起惊涛骇浪,豁然而起,以致平日视若珍宝的“悦己”摔落在地也毫无察觉。
“我……只想来看看他……”说话的少女年约十八九,淡素色长袍紧紧裹住娇躯,面似桃花眉如柳叶,美目婉如清扬,长长的睫毛上挂着点点泪珠,楚楚可怜的立在那。